一床荒唐梦

昨夜，我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见我在大草原上唱歌，唱得嗓音嘶哑了，没有观众也没有听众。洪水袭来，我跑到山上，心有余悸地俯瞰脚下，草原已成汪洋。

梦见多年前所在那家亏损企业搬进了历史博物馆，那些落伍的机器都成了文物；那些人呢？怎么都成了兵马俑？头上插上草标在大街小巷自叫自卖，却无人问津，因为被人们指责为过时的赝品。我看不见自己，暗忖自己也曾与这些人为伍，难道也是兵马俑？算是时髦的真品还是过时的赝品？

梦见曾经所在的机关变成了一潭死水，那些人们嘲笑着站在岸上观望的我，“真是傻帽，干吗要离开？”他们争相在死水里捞鱼，争得头破血流；抢到鱼的笑逐颜开，没抢到鱼的垂头丧气。曾经视我为既得利益威胁的米老鼠抢到两条死鱼，一条上边写着“名”，一条上边写着“利”，兴致勃勃上了岸，得意洋洋地向我显摆着，“你若还在泥潭里，焉会有我的鱼？我要把其中一条去送给那退休了的潭主嚣猪阁下，感激他曾经的成全。你记住，尽管你像蜘蛛般辛苦编织你所谓事业，但瘦死的嚣猪永远比蜘蛛大。”似一转念又说，“此一时彼一时也，一共两条，而今我也退休，给他一半就太亏了自己。”于是恍然醒悟，浑身湿淋淋离去，岸上留下两条泥水足迹。那曾经觊觎我的“利益”并苦心孤诣地攫取的雌性金猪，此刻则无暇理睬我，仍在泥水里拼命地捞啊捞；与他人疯抢着，一副永远不会满足的样子，只是犹如狗熊掰棒子，滑溜溜的，手里毕竟能握住几条鱼？

固体的笑等于冰块，从脸上沁到心里；我到底算是失去？还是算作得到？

梦境在继续，眼睛旅行于脑海里。林黛玉在生产车间里做绢花；贾宝玉在商店里卖假石；阿Q在培训班里演讲；堂吉诃德在足球场上把门；少年维特不再烦恼，因为他已成了名人；潘金莲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与同居男友西门庆已分手；我为西门庆有限公司董事长招聘女秘书……

我呢？我在漂泊，哪里才是我的归宿？“啪！”有蚊子在咬，感觉床很软也有些热，身上有汗。此时我醒了。

在别人眼里，我似乎总在变，但我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