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妻子柴郡主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猛地拉住妻子的手说:“锦惠,我刚才做了一个很美很甜的梦。我梦见了爹,梦见了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还有.......”延昭哽咽地说:“还有小七!我们大家一起玩闹,一起练功,一起受爹娘责罚.....锦惠,我真的很想他们,很想很想!”
延昭泣不成声。
“六郎!”柴郡主温柔的看着丈夫,哽咽地说:“六郎,别这样!虽然爹与各位兄弟.....但是我们还有娘,还有各位嫂嫂!六郎,他们现在虽然不能和我们在一起,但是他们的英魂永远会凝聚在天波府周围护佑着我们全家!对吗?”
“是!”延昭抬起头看着桌上摇曳绽放的点点烛花坚定地说:“英灵不散,英魂凝聚!爹爹与各位兄弟早已与天波府融为一体,永远也不会离开!”
“嗯!”
“锦惠!”延昭接着说:“锦惠,你知道么?我还在梦中看见了小琼,听见了她甜甜的脆笑。小琼现在会在哪里?如今小七已经......她不能再离开娘啊!这里是她的家啊!”
“延昭!”这时鬓插白花,身着缟素的佘太君缓步走了进来。她目光凄然却坚毅的望着这英灵不散的奠堂说:“虽然小琼现在不在这里,但是娘知道她同样不会离开天波府,离开这个家,离开我们!”
“娘!”延昭与锦惠搀扶着佘太君坐下。
佘太君望着令延昭断笔的祭文说:“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既然上天要我杨家承受这最痛苦的折磨,我们除了接受与坚持,别无他法。时间是最有效的疗伤灵药,给小琼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回来的!小琼是我们杨家的好儿媳妇,她绝不会轻易舍弃这里的一切!”
夜深沉,烛火熄。柴郡主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锦惠,”同样了无睡意的延昭问着妻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初令小琼倾心相许的只是一个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许她现在会开心快乐的多吧!”
“不错!男耕女织,相夫教子一定会令她开心幸福。然而令她倾心相许永不后悔的只是小七!也只有小七!”
“上天注定的缘分,谁也逃不开躲不掉!”柴郡主喃喃自语。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又临中秋,汴京城内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人人盼望中秋,盼望远方的亲人早日归家。
此时,两匹健马从远处飞驰而来,眨眼间便到来了汴京城门前。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勒住马,笑问身旁一位十五六的青衣少年:“小......少爷,咱们又来到了这里,少爷一定欣喜万分吧!”
“当然!”青衣少年脱口而出,却马上又改口说:“没有啊!要不是爹爹让我替他办事,我才不来呢!”
“真的?少爷?那咱们办完事就走好了。”书童掩口笑道。
青衣少年横了书童一眼,松开缰绳自行进了城门。
他四处眺望,似乎在想着什么。
“少爷,咱们这次要到哪里投栈啊?”书童问。
“爹爹这么放心你,那你做决定喽!”青衣少年说。
“嗯......”书童做思考状说:“少爷,那咱们就去天波府大街吧!”
“去那里干吗?”
“呀,少爷不喜欢啊!”书童看看青衣少年说:“那算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我说不喜欢了吗?”青衣少年着急地说,接着便看见书童不怀好意的笑容,气得脸通红通红的:“好啊,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匹马追逐着往天波府大街行去。
天波府大街已是张灯结彩,热闹一片。
这时从天波府内走出两位锦衣少年。一位少年看似已即弱冠之年,另一位少年的年龄也十六七岁之间。
他们从家丁手中牵过两匹马,正欲飞身而上,忽然那个十六七岁少年看看手中缰绳说:“不骑了,不骑了。天天都要骑马操练,好烦啊!六哥,咱们今天休息休息,好不好?”
“小七,我是怕了你了!好了,随你吧!”
少年拍拍哥哥的肩膀笑着说:“六哥,你真好!对了六哥,慧远大师每次来为什么都不让五哥随他一起回来?我都好几年没见到五哥了,想死他了!”
“慧远大师不过是来探望爹娘,而五哥也要在五台山练功,自然不能随慧远大师一起回来。不过现在就快到中秋了,我想五哥也快回来了吧!”
“就是!再过二十天就是娘的寿辰了。慧远大师说什么也该让五哥回来的嘛!”
“慧远大师也是为了五哥好,他不是说五哥与佛有缘么?”
“那也不能让五哥和他一样当和尚啊!”少年摇摇头,接着说:“对了六哥,说起来真是没有想到,那年竟然是慧远大师暗中替咱们解围的。”
“是啊!更想不到慧远大师就是北汉四大将军之首的韩枫韩将军,而且还是爹的结拜兄长!”
“得!得!得!”的马蹄声从他们身边经过,两人谁也没有注意,继续聊着天。
“六哥,咱们去军营找三哥四哥吧!娘的礼物咱们还没想到呢!”
“你还敢私自去找三哥四哥?”
“我现在很少再闯祸了嘛!”
“要我说啊,还是板子的效用大!”弱冠少年笑着说。
“六哥,你还说!”少年不好意思地撞了撞哥哥。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个少年走远了。
“小......小姐,你怎么了?”书童打扮的少年此时见到自家小主人愣愣地将马停住,呆呆地注视着远去少年的背影,不禁慌了神。连忙叫着主人,一时间竟忘了改口。
“杨延嗣!珊儿,那是杨延嗣啊!”愣神的少年失声叫道。
“哪一个?”
“就是那个嘛!”青衣少年指着那个自己曾不止一次梦见过的背影着急地说:“珊儿,咱们快点追上他啊!”
“哎呀,我的琼小姐!你疯了!咱们现在这么冒失的追上去,人家还不拿咱们当盗匪送官?
“那怎么办?”
“我的琼小姐,咱们至少应该找一个客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啊!”
两个易钗少女来到离天波府最近的一家悦来客栈住下。
换回女儿装的琼儿推开窗户望着天波府的方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小姐,”珊儿看看痴痴想着心思的琼儿试探地问:“其实小姐,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岛主这次命你来中原的目的么?”
“珊儿,这话怎么说?”琼儿不解地说:“这次爹爹让我来中原,就是让我替他送一封书函给潘世伯啊。”
“如果只是送一封书函这么简单,岛主何必要小姐你亲自来呢?”珊儿似乎话中有话。
“珊儿,难道你听见过什么?你要是听见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一向把你当成最亲的姐姐,你不可以瞒我哦!”
“小姐,”珊儿顿了顿接着说:“小姐,在月霞岛的时候我曾听岛主和十六洞主商议过......”
“商议过什么?”
“小姐,岛主他们曾商议过潘、杜两家联姻的事情!”珊儿吞吞吐吐地说。
“‘潘杜联姻’!?”琼儿大叫道:“珊儿,你是说爹爹想要我嫁进潘家?!”
“是的。岛主说,这样月霞岛的实力就会大大增加,以备不时之需!”
“不可能!不可能!”琼儿慌乱的摇着头:“爹爹不会这样做的!”
“小姐,那为何岛主要你亲自来中原把书函交给潘仁美?”
琼儿抓紧珊儿的手说:“珊儿,你快去打探一下潘家的底细,再打听一下这里游园会的情况,我一定要在中秋那日见到杨延嗣!”
“小姐,你真的......?”看见琼儿焦急的模样,珊儿不禁心头一震。
“珊儿,”琼儿点点头说:“珊儿姐姐,你替我打听一下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与他失之交臂!”
中秋之日眨眼便到。宋太宗为了表示自己爱民如子,与民同乐的贤德之心,便下令中秋之日举行中秋游园庆典大会。
这天,所有的百姓欢天喜地,载歌载舞。孩子们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准备参加晚上的放灯庆典。
天波府内,杨业看着一字排开的七个儿郎,严肃地说:“今日皇上会亲自参加游园庆典活动。延平延广,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皇上的安全,不得私自离开皇上半步!否则一律军法处置!”
“孩儿谨遵父命!”延平延广沉稳地互相对望、告别父母去往皇宫。
“你们几个,”杨业看看其他几个儿子说:“不许在游园会上多生事端!聚众闹事!倘若被我察觉有谁胆敢违抗父命,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听见没有?”
“孩儿遵命!”
延嗣见父亲凌厉的眼神扫视自己,慌忙垂下头躲闪着。看到父亲转身离去,他这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走到母亲身边笑着说:“娘,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你有这么乖?你不怕娘搅了你的兴致?”佘赛花看看他说。
“不会不会!”延嗣摆摆手笑着说:“娘那么年轻漂亮,那些百姓一定希望一睹娘的绝世芳容,我们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觉得娘搅了我们的兴致?对不对,三哥四哥五哥六哥?”
延庆延辉延德延昭相视而笑。
“你说,你除了会给娘灌迷汤,你还会什么?”赛花点着延嗣的额头笑骂道。
“哎呀,娘!”延嗣摇着母亲说:“我说得都是真的嘛!百姓们谁不称颂娘贤良淑德?所以你和我们一起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行了!你的迷汤娘可不敢喝!”赛花轻甩开延嗣的手说:“你要去就去,不去就在家给我老老实实的练功!”
“啊?”延嗣急忙摇摇头:“那我还是去游园会好了!”
“等等,”赛花见几个儿子转身要走,急忙叫住他们说:“让清儿和你们一起去玩玩。这次慧远大师好不容易才答应她随延德来府中走动走动,你们总该顾着人家姑娘一些吧!”
韩清是慧远大师俗家侄女,这次借延德回府之际,与他一起来拜望杨业夫妇,顺道也准备在游园会中玩乐一番。
韩清与延嗣年龄相仿,于是两个人便在斗嘴中随大家来到了游园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