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一个班上讲了释梦和梦的工作后，应该继续讲梦的象征作用，此时已临近下课，只能且听下回分解了。我便提了个问题：有多少人梦见过蛇？没料到近2/3的人都举起了手，这个比例使我有点吃惊。由于现在学中文的多半是女生，举手的自然大部分是女生，但也有两位男生举了手。据此似乎不能证明梦见蛇是女性的专利，而在以前我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下课以后有几位女生来说梦，其中一位显然是刚才举过手的，她的一个梦非常奇怪。下面是她的叙述：“我梦见一条蛇与一只喜鹊在打架”，她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在浴缸里”。紧接着她又说：“后来我脱了衣服眺到浴缸里一起打架”。记得她的意思是与蛇打，而不是与喜鹊打。

    关于梦见蛇的故事，已经听到过不止一回了。有的是仅仅梦见而已，梦里感觉害怕。但曾有一位女硕士生的梦比较复杂：与一些同学在野外，忽见沟渠里有许多蛇，大家很害怕，便用树枝去打它们，没料到有一条蛇竟然钻进了她的裤腿里去了，于是吓醒了。这显然是个性梦，但她自己浑然不知。昨日听到的梦更加离奇，梦者似乎并不害怕，她不仅主动出击，而且加入了一场肉搏式的混战。其过程也更加复杂：先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一场蛇鹊大战——梦者在梦里有时仅仅充当旁观者，其实其中一角恰是自己的替身，这就是所谓“移置”；但在这个梦里，梦者似乎意犹未尽，所以紧接着便参与其间了，而且是那样地义无反顾。表面上这似乎是一个善与恶的斗争——首先发生在蛇与鹊之间，然后又发生在人与蛇之间。而人——梦者，似乎充当了见义勇为、两肋插刀的英雄角色。其实这些都是梦的巧妙伪装。蛇是男性的象征物，鹊如果单独出现，也可以是男性的象征物，但一旦与蛇同时出现，并且作为“敌对”物，那就成了女性的象征物。在第一个片断里，梦者仅仅是窥视者。而在第二个片断里，梦者已经参与其间了。这样，力比多经过无意识的移置变形，掩盖了不道德的根源，侵入了梦境。在外显的梦里，梦者似乎是个英雄，梦的主题似乎与善恶之争有关，实际上却完全不是那回事。梦思中的核心部分被替换了，成为一起打架事件，后者却隐喻着前者。梦者通过这个歪曲了的故事，实现了愿望的达成。只有通过分析梦的修辞，才能真正发现内隐的梦的思想。

     至于有男生也梦见过蛇，这也不难理解，尤其当梦者是作为旁观者出现的时候。

     梦里的象征物可以从民间故事里找到某种依据。正好有个现代人写的“民间故事”，聊备参考吧。

附录：

蛇与喜鹊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