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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感悟随笔瑞士英格堡阿尔卑斯山 |
分类: 散文 |
从硫森驱车去英格堡(Engelberg),一路上风光无限,正如从日内瓦到伯尔尼再到硫森沿途一样,有着看不厌的风景。七十年前朱自清在《欧游杂记》中就说过:“瑞士有‘欧洲的公园’之称。起初以为有些好风景而已;到了那里,才知无处不是好风景,而且除了好风景似乎就没有什么别的”。但我以为这就足够了。进入广袤的阿尔卑斯山区后,便登上了欧洲屋脊。由杉树组成的黑森林怀抱群山,农家山坡上的人工绿草坪都经过精心修剪,仿佛高尔夫球场一般,平展展地向前延伸。收割后的麦田一片金黄,卷成圆柱形的麦秸如积木似地散在田头,在光的移动中宛如看一幅幅印象派的杰作。远处高山湖泊在阳光下闪着蓝光,空气自然是绝对的洁净。山坡上时时出现小村庄,每个村落都有一个尖顶的教堂,仿佛出家门不远就可以直抵天堂,平添了终极关怀的宗教气息。瑞士的民居其实是最漂亮的,但一点也不炫耀。就像一个安静的港湾,足以拴住游子的心。瞧,普普通通的木结构,白色间以巧克力色,百叶窗推开的角度是一律的,全部紧贴外墙,人字形屋顶上开着宽大的天窗,每一层阳台上无一例外地摆着许多红色的盆花,与美丽的大自然一样令人赏心悦目。猜想瑞士人认为不仅自己要诗意地栖居,还要让别人诗意地观看,这也是一种文明吧。公路上的私家车大多是小型的,擦得锃亮,不像意大利的车总是脏兮兮的,并且横冲直撞。车的后备箱外时有捆着二、三辆自行车的,有的干脆稳稳架在车顶上,像玩杂技似的,当然没有人骑在上面,一望而知那是全家外出度假的。
英格堡不过是一个小镇,却有天使之村的美名。现代化没有改变这儿的田园风光,只是山上多了别墅和酒店,以及盘山公路。从下榻的WALDEGG酒店阳台上望去,雄伟的铁力士山(Titlis)仿佛可以触摸到一般。我指的是暮色中的墨绿和浅一点的绿,那是一幅中西合璧的写意画,只留出几处飞白,是画里的天空,小镇就静静地躺在这绿的怀抱里了。看暮色渐渐四合,房屋隐去了轮廓线,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又一盏盏地熄灭,而天上的星辉却不知何时已洒向了人间。此时此景,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山里的酒店自然是不安装空调的,那就敞开着窗门睡吧,在星光下做一个茵绿的梦。早晨走出精致的酒店,沿着公路缓行,小镇的美景便尽收眼底。每一栋房屋都有自己的建筑风格,又错落有致地互为群落。有一家门口摆着几块石版画,那是主人的作品吧?是让人欣赏呢,还是待价而沽?真想去叩问呢。在一个转角处又会看到一个根雕,依势雕出了五、六个男性像,从夸张的鼻孔和生殖器里流出的却是纯净的水,显然是供人饮用的,可是有点隐喻的味道,令人会心一笑。不远处就有一汪清澈的山泉,打着漩涡轰然作响。山路的前面是12世纪本尼迪克特派建造的修道院,瑞士最大的管风琴就典藏在里面,据说有1728个管组成。当它演奏时,想必山谷就如一个混响器了。在8个世纪年复一年的雄浑的管风琴声中,英格堡终于从一个养在深谷人未识的小山村,发育成世界闻名的旅游胜地了。
旅游者到英格堡来的目的自然不是隐居,主要是为了登上阿尔卑斯山最有名的风景点铁力士山。它的海拔不算高,标高不过3238公尺,当然比不上喜马拉雅山,那是我在西藏逗留时对着它金字塔般的冰峰远远地膜拜过的;甚至比不过滇西北海拔4千6百多米的玉龙雪山,那倒是我登过的,但靠的是现代化的缆车,事实上没有人徒步上去过。铁力士山虽然不高,却以终年不化的冰川和冰川裂缝著称于世,当然还有终年开放的滑雪场。从英格堡山麓那个挂满各国国旗的缆车站登顶,只需45分钟左右。记得玉龙雪山的缆车索道有大小两根,而在铁力士山乘缆车却是三部曲式的:先是上六座位的缆车,到特里步湖转乘可容纳80人的大缆车飞越史坦德冰川,更稀奇的是最后的五分钟,你再换乘世界上独一无二的360度旋转缆车。这样,你无论坐在那个方向,都能看到山上和山下的美景。从青山绿水,上升到冰天雪地,如入仙境。因为是夏季,艳阳光照下的山顶暖洋洋的,除了穿越冰洞时的阵阵凉意外,并无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反正没有我在玉龙雪山上见到过的有人昏倒或吸氧的事。同去的女士中竟有穿凉鞋踏雪的,打湿了双脚,于是有了在阿尔卑斯山顶勇敢脱下罗袜晒脚的逸事,并且号称要写一篇“在阿尔卑斯晒脚”的散文。真勇士是那些带了雪橇或滑板上山的年轻人,他们已风驰电掣般到了山的那一边去了。拍遍山顶的栏杆,但见苍山茫茫,玉龙蜿蜒,不知所终。都说瑞士是 “欧洲屋脊”,那么阿尔卑斯山就是她的脊梁。
雪山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于是周而复始,三部曲式地一个个原路而下,竟有一种回归的感觉。听,空中传来牛铃声了!瑞士的牛铃是一种可以赏玩的工艺品,可能是拴在黄牛脖子上的缘故,不如拴在西藏牦牛脖子上的粗犷,拿在手里摇动时也并不清脆。但当你在缆车上远远看到缓缓移动的牛群,依稀听到叮叮咚咚的牛铃声时,便会怦然心动,恍然大悟:绿草如茵的尘世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