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喜欢的导演,杨德昌走了。我想起我看过他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一一》都情不自禁地写文。现在找到其中一片旧文,做纪念。
2005年的第一天,兴致勃勃的去京郊滑雪,半个小时不到,就拉伤了膝盖,于是终可以抛却东张西望,老老实实在家静养,于是终可以下定决心看《轱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一部长达3小时57分的电影。
影片的调子很灰暗,花了很长时间才依稀辨认出了当年14岁的张震。台湾60年代的孩子明显比我们内地同时期的要流氓,脏话不绝于耳,由此发现当今台湾年轻人的很多说法其实由来已久,例如“吊”。电影里的孩子们总是在打架,打得我都分不清他们的帮派,但原因不外乎面子和马子。张震扮演的小四儿应该是个好孩子,单纯而直接,出身典型的知识分子家庭,只是不小心念了鱼龙混杂的夜间部,那里除了青春躁动的孩子也有和内地一样虚伪狭隘的老师。同时他又爱上一个不该爱的前老大的马子小明,一个因为生活条件的窘迫早早明白处世之道的小女人。于是小四儿在成人,同伴的双重欺骗,背叛下逐渐走向暴力的反抗。当小四儿第一次被不公正地记大过时,爸爸鼓励他说:“如果人要为自己没有做错的事低声下气,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只要努力,就会有自己的未来……”。这是全片最掷地有声的一句,也是最后一句。因为爸爸也很快在一次被出卖后向现实低头。小四儿总是对自己爱的女孩说着可爱的誓言,并希望女孩为他而改变。然而没有女孩愿意,女孩们总是比同龄的男孩更早认清现实。于是小四儿在最后一次努力失败后,将刀扎向了小明,当小明倒在血泊中时,小四儿还天真的呼喊着:“小明,你起来啊,站起来啊,你可以的……”
其实在影片的一开始我就想起另一部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一部是台湾,一部是大陆,同是讲述60年代少年在成长中的故事,两个少年同是在幻想成人世界和砸碎现实世界中痛苦的挣扎,两者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只是和《轱》比起来,《阳》的确阳光多了。
《阳》是我最爱的电影之一,他带给我震撼是空前的。记得看《阳》是在我大学的时候,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看完一场后马上买票看了第二遍。因为我觉得马晓军就是在精神世界里的那个我,叛逆而充满英雄主义情结,对爱懵懂而纯真。小四儿和马晓军很象,所以我本以为我看完电影后会很震撼,然而感觉并不强烈。也许是太多画面的模糊让我对剧情一知半解,我这样对自己说。然而一抬首间我突然感觉是我老了,或者说,我对现实开始麻木了。
每一个少年都在怀揣着梦想,用最纯真的眼睛看成人的世界。然而这个世界的脏正在这时逐渐浸染他们,即使他们奋力的反抗着。年轻时心中还有一大块净土,为年少的勇士们感动着,而现今的麻木,是否意味着那块的净土也几尽沦丧。现实的力量巨大,如今的我只能借由腿伤,才得以静心看一部4小时的电影,才得以回头看看自己的路,才得以扒开厚重的现实,吸一口年少的空气。少年时代的精神痛苦已经离我远去,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屈从了现实的生活,我已经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成人。每天考虑这房子车子的问题,考虑着老板的脸色问题,我为自己感到悲哀。
谨以此文再扒开厚重的现实,再吸一口年少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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