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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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尺情感春天 |
分类: 三千随笔 |
文/三千尺
天气突然一下子放开了,走到大街上除了能嗅着些花草枝叶脱胎换骨的味道,甩开手脚,还有一股从底下往上窜的味道,说不大清楚。仿佛暖暖哄哄的,又仿佛还夹杂着些个随着体态丰盈处一手舞一足蹈某一处溢出来的体香。
国五条出来了,所有的二手房中介跟买卖双方交待的话都如出一辙。“赶紧搞,赶紧办,政策下来之前赶紧交易。”于是乎,这人“轰”的一下全拢了过来,赶紧签合同。这就跟人一下子提前知道了世界末日似的,只做最后的打算,咬着牙切着齿一定要把最后的钱在最后的日子里痛痛快快的花光。
可是谁都知道,人世间最悲摧的事是,末日没来,钱花光了。
这两天特别想吃。不是生猛海鲜,而是外面的活物生鲜。例如香椿头凉拌豆腐皮,凉拌马兰头,荠菜豆腐汤……
周六的时候在家那边的菜场来来回回的散步。又从菜场里头固定的摊位走到外头零散老太太们的生意上。春天里,阳光下,连叫卖的蔬菜也是生机无限。油菜还没开花,那一小截子嫩头劲,滴着露水,相当诱人。
发现有卖“谢”菜的。稀稀啦啦的团在一起,也没整理,我随手抓了半塑料袋,居然只要二块钱,拎铛拎铛回来,当然我根本没有奢望这会是野生的。土里长的,这总是的吧。
小时候。
我喜欢用小时候这个字眼。因为截止到目前为止,也就是这个时候回想起来,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提醒自己会过时效,而且到目前为止我只记得一些好玩好吃的。
他过了年他还是小时候。
江南的春天向来是美的。我最喜欢的就是跟着奶奶一人拎个小竹篮一起去挖野菜。前面几字差点打起挖野草,哈,其实在我眼里,野菜和野草没啥区别。就是拿个小铲子提个小篮子的那个玩儿。
有一种菜,叫马兰。
我奶奶说这菜吃了清肝明目,取了新鲜的开水里烫了,剁碎了凉拌了来吃,清爽可口。如果晒干了,用马兰干子红烧肉,肉烧出来自有一股清凉的味道。没有肉的油腻。不过野生的马兰很挑剔,弄不好就长一身的毛。虽然大朵大朵很有模样,但如果挖到的是毛马兰,味道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小时候有一首跳皮筋的歌,是这么唱的:“马兰花,马兰花,勤劳的人们在说话,请你马上就开花……”
我没见过这个马兰开花,荠菜倒是常开花。那花,零星的白点。荠菜长老了,就会长出像是一根宝塔似的杆子来,四周围挂了一些小三角的星星,趴在地上听,风一吹,星星会有“唏唏唏”的声音。里面有荠菜的种子。http://s15/mw690/4a6f50e8gd72852529d1e&690
奶奶常在田垦的前面走,我常在后面玩。走一截,跟一段。前头奶奶在喊,“阿燕,过来!”我便屁颠屁颠拍拍裤管上的泥巴紧后跟上。油菜花拔杆子了,豆苗也开出像猫眼睛的花了,地里常有一些小花小草体面的露出头来,这一晚上可以冒出来许多。弯弯曲曲的藤子下面还有小小的田鸡(青蛙)在扑腾……
其实我小时候是不喜欢吃荠菜的。就跟不喜欢芹菜,不喜欢韭菜,不喜欢大蒜一样,任何一种有怪味道的蔬菜,都不喜欢吃。
昨天晚上在网上看西游降魔篇,我很讨厌周星施把孙悟空变得这么丑,一开始以为王渤就够寒碜的了,结果后来一现原形,更郁闷,那猴子又黑又瘦又小。还不如一条鱼,至少周身白净。心里本来不打算产生任何联系,可是不自觉的还是联系到身上。小时候,人家都是这么夸的,你啊,聪明得跟个猴儿似的。现在想想,我小时候搞不好长得还跟个猴儿似的,又黑又瘦又小。
那时,我在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多些。家里堂兄妹比较多,孩儿们拢一块带,要是逢着下雨,奶奶挎着篮子挨个送雨伞送饭,三年级,二年级,半年级……呼呼啦啦,见风似的一个一个长大。
春天,多好。我再一次忍不住的感慨抒情一下。
过年的时候爷爷又生病了。奶奶在医院里看着,前前后后接送的还是只有我爸。中间我也跟着跑了几趟。后来有一天,不记得初几了,我妈从楼下上来,我奶奶也从楼下上来,奶奶是去叔叔家。二叔正好住在我们家楼下。一进门,我妈就开始很不舒服的叨叨。说这大过年的,跑进跑出,里里外外,医院里接啊送的,只有阿二,可是这吃力也未必讨好。老娘还是欢喜阿三。阿三长,阿三短,手脚灵光的辰光净往阿三家跑,有啥好东西就往阿三家拎……
大概是老妈上楼的时候正好瞅见奶奶拎了些东西进叔叔家。
其实吧,我也知道,老妈也未必真的在乎那点个啥东西,她在乎的是“在乎”。阿二头最孝顺,可父母未必最喜欢阿二头。爱,有时他也并不是一报还一报,等价交换的。
阿二头心里会不会有啥想法呢?反正我没瞅出来我爸乍想,反正一有啥事,总还是跑在第一个的。再有啥事,还是轮在头里的。老妈么,女人么,有些想不通,也是情有可原的。反正她记性不好,叨叨完一会就忘了。
其实,奶奶也不是最喜欢我的。但我觉得,爱,肯定是有的。套昨晚看到的一句话,不管大爱小爱,那都是爱。
小时候,我最喜欢搂着奶奶睡。记得那张好老式的雕花木床,白色的帐蔓遮得密不透风,相当有安全感。奶奶一边搂着喊我心肝头(尽管那时我又黑又瘦又小跟猴儿似的),一边跟我讲神仙菩萨的故事,讲我爸小时候烧饭把整个屋子烧掉,我太奶奶的爸爸当年怎么在桑树田里被日本兵吓死,太奶奶8岁就进了丝织厂,一双手抽茧剥丝,吃了许多苦,本来还有一个阿五头的,结果那次大出血,命都差点没有了……
这次都是爱吧。我现在越来越煽情了。春天来了,树都发芽了,我发点情也没啥,哈哈。
哦,对了,那荠菜在我们那还有一个称呼,叫“谢”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