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厄巴那城的马丁·路德·金小学印象                               

朱志荣

10月16日早晨，我们去参观了美国伊利诺伊州厄巴那城的马丁·路德·金小学，此前我本人曾经单独去参观过这所小学。这是一所公立国际小学，除了学区周围的小学生外，它接受了附近父母来伊利诺伊大学厄巴那-香槟分校访学和读学位的30多个国家的小学生在此就读。生活在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中国访问学者和研究生中，带孩子来的大都在金小学和厄巴那初级中学免费就读，目前金小学中大约有30多位来自中国的小学生。不仅没有因外来人员子女而受到歧视，而且还对他们倍加关怀和呵护。这种公共教学资源对外开放的做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孩子们每天由橘黄色的学校公交车（School Bus）接到学校，这种车辆和接学生的习惯近100年没有变过。与中国人喜新厌旧相反，美国人喜欢保持传统。美国的交通法规规定，任何车辆必须礼让校车，当它经过时要停下。这是严肃而神圣的。可见全社会对儿童的重视与保护。收入低的小朋友们一般到学校再吃免费早饭，比如一盒麦片，牛奶、果汁、零食等。中餐很丰富，主要有热狗、三明治，油炸薯片和酱等。每天饮食会有一些不同，变化较大。一两个月的食谱会提前发给学生。除了家庭富有的学生外，小学生们每天早餐和中餐由政府供应。

学校里有一个藏书丰富的图书馆，里面还有各位小朋友所在国国旗。学校鼓励小学生阅读，小学三年级要求每个学生每个星期到学校图书馆借两本书，每个月读6-7本书。久而久之，孩子的阅读能力就在大量阅读中得到了提高。

学校还注意保护孩子的个人权利和隐私。每个孩子在内走廊里有个密码保险柜，书包放在走廊内的这个密码保险柜里，让孩子们有自己私密的空间。学校很重视保护弱势小学生。小学生不给外人照相，孩子们有肖像权，如果想拍照，要有家长的授权。

班主任主导具体的班级，在班上表现出自己的理念。特别是班主任老师对学生非常了解，知道他们有哪些朋友，哪个是最好的朋友。他跟家长交流的时候很亲切，很夸张，好象是你的亲人，表示对你的尊重。在这里，老师是孩子们的亲密朋友，他们总是很耐心地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除了班主任的各个班教室，每个老师有自己的门类教室，例如体育教室、自然教室、音乐教室等，音乐教室里有多种各国乐器。学生上课时到各自的老师教室里去上课。另外每个班有属于孩子的做读书笔记的桌子，孩子们在那里做笔记，画漫画。另外有一位专职老师专门给学生上IC数学，训练快速计算、排序和分类，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智力训练，类似于国内的奥数？每个班主任和每个老师都有很大的自由度。

马丁·路德·金小学非常重视保护孩子的个性，教学的理念在于栽培一个全面发展的人。整个学校实施的是小班化教育，每个班15至20人。每位同学入学前作一个简单的测试，然后根据每个人情况拟定个性化的教学计划。班级的老师可以兼顾到每个学生的学习状况，根据不同学生的学情及时调整教学实际内容和教学方法。曲天夫教授的儿子曲典今年9岁，在这里读4年级，他看到同学们还是在玩滑滑梯、荡秋千等游戏，觉得他的同学很幼稚，可见中国的孩子是早熟了。

同时，马丁·路德·金小学也十分注重学生观察、实践和生活能力的培养，这对孩子的智力发展与社会生存很有好处。学校有许多绘画和手工等课程，鼓励学生们动手，进行自由创造。上生物课的动物和植物都要小学生自己养。老师常常带学生在指定教室收垃圾，然后跟着队伍一起扔垃圾。学校礼堂里的励志标语是“有责任，有尊严，有信心”，其他地方还有一些诸如“只有自己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永不停息，直到最好（never rest，Untill Best）”等标语，为他们指明发展方向。

总的说来，孩子们在学校的学习是很轻松的。因为这里的小学更重视启发式教学，保护学生的创意，对孩子要做的不苛求。对于知识学习，也不求死记硬背，不求一次性掌握，而是多次复习。这样可以避免学生厌倦，激发他们学习的兴趣。例如一位教外国小学生英语（ESL）的老师，拿“种子”作为线条上语言课，激发学生自己观察、构思和表述，效果不错。老师们非常自信，乐于探索和尝试。学校赋予老师对课程很大的自由主导权。但是这种课也要求学生大量地阅读和写作，完全不考虑他们不是母语。这种大量的训练使孩子们英语水平的提高非常快。

据说，很多各国小学生，初到时还不太会说英语，半年后英语交流就会没有障碍。有些小孩甚至在家里不肯说汉语。不久前来自广州的刘佳英小同学，8岁，三年级，听课只能听懂一些。她说上课会做很多游戏，课后作业不多，但由于语言障碍，要在妈妈的帮助下才能完成。关于英语水平，教汉语的华裔高晓猛老师说，孩子一年下来，学习英语的效果就好了，有明显进步，两年口语就不错了，但真正过关要五年。本地学生上英语课，是一种语文课，而外国孩子上英语课，则是一种非母语的外语课，叫做ESL(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此外学校还要开设各个学生自己的母语课，如中国学生的汉语课。

当然，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种尊重孩子的天性与培养礼仪规范并不冲突，保护天性不是放纵孩子任性。马丁·路德·金小学是一个很守规矩的学校，他们对学生不正确的行为会果断地给予制止。老师的威信同样很强，老师会严肃地要求同学安静下来，同学就立即安静下来。他们的校规很具体，包括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大笑之类的。吃饭走路都要安静，错了要处罚。来自中国的小学生往往最闹，常常受惩罚。惩罚包括抄一遍校规等。不过孩子可以调位置，很自由。学校和主管部门对学生的出勤非常重视。除了正当理由外，不被原谅的原因和无故旷课会上报到教育局，上级部门会关注孩子非正常旷课这件事情。即使可原谅的理由旷课也不能太多，这些守纪律的记录和诚信记录会影响到孩子的日后长远。

刘佳英小朋友说：“这里的老师更有耐心。”“某某老师非常好，从来不布置作业。”刘佳英还说：“如果我是美国人就好了，第一我不用上专门的Chinese,第二不用加上作为二外的English,不必自卑。”这是孩子的心声。相比之下，家长的评价要更理性。刘佳英的母亲、来自暨南大学的全渝娟教授说：“从长远看，美国的教育不约束，未必是好事。老师对学生肯定的太多，太多的Nice，太多的鼓励。美国的老师特别怕人投诉，不敢多管，小孩子自然很欢迎，但是家长很担心。”

显然，这里孩子的轻松与国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中国国内由于社会上竞争激烈，家长和孩子也陷入了激烈的竞争。有人甚至把国内的教育概括为：“幼儿园小学化，小学中学化，中学大学化，大学幼儿园化（指社会能力差，除了学业什么都不会）。”应试学习超前，与应试学习无关的各种能力都得不到发展。家长们也介入了竞争，甚至是不正当的竞争，给孩子带来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当然他们也鼓励学生努力上进，积极成才。三年级的教室里德格言标语是：“只有你自己，才能使你的梦想成真。”礼堂的标语是“责任、自尊、自信”。

全渝娟教授肯定了美国对小学生教育的设计。她认为美国小学的课本做得非常好。表面上看来，美国的中小学教得比较简单，但实际上更重视实践，更重视培养孩子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个理念贯穿在美国的小学和初中教学中。因此，表面上看，美国对知识的机械训练比中国少得多，而能力的培养比中国多得多。而中国的小学和初中知识的机械训练则比思考训练多。

他们的家长会（parent-teacher conferences）也是很认真的。首先是一对一，安排了两天的时间。家长根据情况预选一下时间，确认后不能迟到，班主任和主课老师一共三位，跟每一位学生家长单独谈，非常客观地评价学生，解决学生面临的困难和存在的问题。如要求一位中国小学生每天要有一定的写作量等，立刻让班主任老师拿书当场考核，并针对具体同学，提出个性化的解决方案。又如倘若同桌相处不和睦，可以要求调换位子等。

10月6日，金小学举行了包含健身房的多功能体育馆的奠基仪式，市长、校董事会主席和校长等参加了奠基仪式，并且邀请家长参加，我得到信息后曾前去旁观。小学高年级的学生煞有介事地戴着黄色的小安全帽、手拿彩色的小洋锹，列队参加奠基仪式。此前为了建体育馆，小学生们还在自己的住宅区募捐。我觉得这种模拟式的参与意识对他们的成长很好。学校各种活动也很注重规划和策划，重视提前安排整个程序，计划性很强。我感到他们的很多行为规范和游戏等，都是成人世界的预演。

后来我又见到了高晓猛老师，他原来是学法律的，80年代从中国来美国深造后，留在金小学任教。他认为国内教学中依然存在的问题，包括应试教育等是一种惯性。现在孩子出路多元，机会多了，但对小学教育的影响有一个过程，慢慢就会好的。今后一段时间会处于调整期。

目前中国的教育进入普及期，第一线师资的投入无论在质与量方面都应得到大幅度的提高。至少初等教育不能当着产业来做，而忽略对未来生产力培养的巨大潜力。因此，适当考虑一下师生的投入比，增强学生的个性化教育，是非常重要的。随着国际交流的日益普遍，相信国内通过与发达国家的深入交流和探索，国外教育的种种特点一定能够引起越来越多人们的思考，如能取长补短，那么国内的教育也一定会更科学、更合理，培养出更多能够全面发展、适应社会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