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以后常常会出错。

终于知道德森扎诺在山上有市镇。上了山，走近古堡，一眼看见加尔达湖，天微亮，山坡上古色古香的屋子尽在眼底，能感觉到已经有些凉意的秋风无声从脸上拂过，一个老太太从古堡里牵了一条狗出门……

一件麻烦的事，在过了很久以后发现了。

回到宾馆吃早饭，习惯性地想摘眼镜，眼镜没了。然后到房间找，然后回忆，想来想去，觉得是在古堡上丢了的。那里有齐腰的城墙，很厚，容易随手放下。这一天，世界朦胧，我跟同团的人开玩笑，美女都看不清了，眯起眼，美女到了跟前，才发现，哦，美女。

第二天早晨和画家张老师还去那儿，张老师说直接去湖边，那是对的，第一天上山，第二天应该去湖边了。但我还想着那副眼镜，所以，在湖边拍完日出，一个人小跑上山，就抄那条7点开门的近路。

7点半，路上遇见的人很少，不是遛狗的，就是上学的。到了古堡就看城墙，直到尽头，没有发现眼镜。进拱门，见古堡大门紧闭，再望望山下的加尔达湖，准备离开。也没有失望，其实原来也没有多少希望：一副眼镜，对这个古堡来说太不起眼了，何况真的在古堡上吗？

想想可能再也不会来这个静谧、悠闲、把历史和浪漫系在一起的小镇了，想拍个有纪念性的片子，然后就找到一块牌子，举起了相机……

在镜头里，我看见了自己的眼镜，它安全地夹在牌子上。

我一直跟别人说，家里还有两副眼镜，丢了一副也不是太可惜。但是它现在突然出现了，惊喜的就不是一副眼镜了。

是那个遛狗的老太太放的吗？

对一个常常忽略生活细节的人来讲，特别感激别人对他生活细节的呵护。去意大利的航班上，我坐下脱了皮鞋就睡，睡了五六个小时醒过来，发现这双新的鞋子没了，用脚钩，钩出一只，后来用脚不停摸索，又钩出一只，但怎么看也不像自己的。那时候张老师还跟我不熟呢，差两个月就到60的人，趴在地上给我找。我说这双鞋越看越像我的，其实自己也吃不准，只觉得这样惊动大家有点过意不去……

德森扎诺的早晨很凉，穿了夹克衫还有这种感觉。但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站在一个人也没有的陌生古堡，突然看见自己的眼镜被人放在这个古堡最醒目的地方，会感觉那挂着的，是善意。意大利小偷很多的种种说法，会在这个时候对大脑的印记有很多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