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芳姐，最深的感动

文/苦藤真人

    昨日午休时间上网，有博友问：“真人，你有遇到最深感动的人和事么？”。自从上网以来，与网友交流，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遇到，唯独这个问题是第一次碰到。我没有立即回答，闭目思索了一会儿。虽然，我是个钢铁汉子，有些木讷却并不木然，常受身边的事物感染，偶尔还会为电视专题报道或电影故事模糊双眼。但要说有“最深”感动的人和事，似乎只有一件，虽然过去很多年，但至今记忆犹新。

    老家遂宁市，地处四川盆地东部，丘陵地貌。这里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佛教盛行，有天下唯一“敕封禅林”广德寺。这里的民众最崇拜观世音菩萨，号称“观音故里”。民间流传一句话叫“竹根亲”，指人与人的关系，像竹子的根一样多而错综复杂，意思是邻里之间，都可能有着连带亲戚关系。所以，乡亲们和睦相处，重情讲义，亲戚间往来范围比较广泛。我走外婆家，除了至亲舅舅家，和表舅等旁亲亦有往来。

    自记事以来，我表舅体弱多病，常年卧床。表舅妈既要拉扯抚养我表哥，又要照顾病人，苦不堪言。表哥到了婚配年龄，请媒婆说了门亲事。家景不好，担心对方知道情况会悔亲，所以，总是遮遮掩掩。我母亲深表同情，却也爱莫能助，时常唏嘘不已。

    表嫂是一位能干的村姑，名叫蔡群芳。身材姣好，眉清目秀，年轻漂亮，是十村八里公认的美女。因与我同姓，按习俗，我称她芳姐。终于在第二年秋收后举办了简朴的婚礼，邻居都以为她过了门，了解情况后会大吵大闹。好在她是位通情达理的女人，躲在被窝里大哭了一场。除了她自己眼睛红肿好几天以外，并没有发生人们所担心的事情，家人倒也相安无事。

    我表舅病情逐渐严重，大小便失禁，时常把衣服被褥弄脏。我舅妈苦不堪言，无助之下，只能嚎啕大哭来发泄。芳姐默默收拾床单，然后去小溪清洗。臭不可闻的脏衣服让芳姐恶心呕吐，默默流泪。回家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好言安抚婆婆。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表舅自己过意不去，想放弃治疗，表舅妈已经不堪忍受，也想默认。芳姐却不愿意，对表哥说：“这是咱亲爹啊，只有今生的父母，哪有来世的亲人，就算砸锅卖铁也应该救爹啊”。于是，一边悄悄向娘家借钱为表舅看病，一边烧香拜佛，求观音菩萨保重表舅早日康复。当有人知道这些情况后，暗地里嘲笑芳姐的愚昧，可是，我是一点也笑不起来。“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芳姐的坚持不懈的努力，得到大家的一直赞扬。当初怀疑她的人都说，哪怕是亲生女儿，未必能做到她对表舅这么好。

    后来，芳姐生了两个孩子，她既要照顾老人孩子，还要下地劳作。表舅妈年事已高，终于病倒，家庭经济情况愈显困难。不得已，芳姐鼓励表哥外出打工，主动把一家人的生活重担扛在自己肩头。这并没有压垮她，我每次去外婆家，远远地都会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她脸上两个小酒窝彷如在水中盛开的芙蓉。还总喜欢笑吟吟地逗弄我，“小弟，你又长高咯，要讨婆娘咯，芳姐我帮你介绍个漂亮姑娘，你要谢我猪脑壳猪尾巴哦（老家谢媒的惯例）。我母亲连忙道谢，“他芳姐，到时候少不得请你帮忙。给我介绍儿媳妇么，猪脑壳，猪尾巴算啥子嘛，我谢你全猪都要得”。每次都弄得我尴尬不已，脸红了一阵又一阵。芳姐似乎一直在忙碌，从来看不到她消遣。她很信任我母亲，没旁人的时候，会放下手中的农活，陪着我母亲唠叨，我时常看见她低声倾诉，悄悄抹泪。母亲总好言安抚她：“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说她这是在积德，福佑子孙。观音菩萨早晚会保佑她，将来一定会幸福的。

    现在，我来上海工作多年。回家乡也是来去匆匆，很少遇到芳姐，对于她的消息，也只是听说。受表舅的拖累，家里欠了不少债务，再后来表舅妈生病也借了不少钱，两个老人相继去世。好在，农村都开始富裕起来，她家境虽然一般，但是，两个儿子已经学业有成，到了娶媳妇的年龄。更令人欣慰的是，她还那么开朗乐观。真希望她娶到的儿媳妇也能像她当初孝敬表舅、表舅妈一样孝顺她。

    我把这个故事告我的网络好友，对方也赞叹不已，很多有钱有势，位高权重的人，通常只顾自己利益，人性冷漠，忽略亲情。还说“越是平凡的人，越能给人感动”

    每次回忆故乡的人和事，每次有人提起婆媳关系，我都会想起善良博爱的芳姐，她爽朗的笑声和漂亮的酒窝就会浮现在我脑海。在我心中，她永远是那么年轻美丽。借用一句曾经的流行语，真诚地祝愿她：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