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集 

7—1  西餐厅                日  内
　　身穿雪白制服的侍者轻盈地走来走去。李加加和果青坐在一个舒适的角落里。
　　李加加：这位朱小北可是个任性的女孩儿，让我想起我小时侯。
　　果青没说话，情绪有些低沉。
　　李加加：她丈夫对那张照片有看法是不是？
　　果　青：可能吧？！
李加加：（宽慰地）好了，别想了，忘了他们。
果　青：（有些突然地）我承认，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有种感觉……
李加加：谁？朱小北？
果　青：对。人们不都是说第一眼的感觉非常重要吗？
李加加：是。（看着果青的眼睛）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也有种感觉。
果  青：（微微一愣）什么？
李加加：你是一个以为自己什么都经过了，可什么都还在经历的人。
果  青：听不懂。
李加加：你过去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让你这么脆弱？
果  青：脆弱，是吗？不可能吧。
李加加：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果  青：别逗我了。
李加加：你听说人有两条命这个说法吗？
果青摇头。
李加加：男人的第二条命大约从三十五到四十岁左右开始，从第一条命到第二条命的过程可能挺不容易，甚至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聪明一点的人就会想办法缩短这个过程，让自己早点进入新的生命，开始新的生活。
果青似懂非懂的望着李加加。
李加加：你见过虫子脱壳吧？特拧巴的那种样子？
果  青：你是说我象虫子？
李加加：我比喻你现在的心理状态。
果  青：挤兑人你有快感，是吗？
李加加：帮助人我有快感。尤其是帮助我喜欢的人。
果青吓了一跳，抬头惊讶地望着李加加。
李加加突然大笑：你别误会。我说的喜欢可不是你和刚才那个小姑娘那种，她叫什么来着？
果  青：朱小北。
李加加：啊，对，朱小北。我这么说吧，我说的喜欢，有点象你见到美好的人和物手就痒痒、就想拿照相机一样，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果青笑了：……
李加加：什么时候你给我拍照片？
果  青：说拍就拍，看你。
李加加：拍成朱小北那样？
果青望着李加加笑盈盈的脸。
李加加：（逗他地）差在哪？
果  青：……
李加加：（微微怔了一下）嘿，我不算老，你可别打击我。女人都怕打击。我也是女人呀。
果  青：我说过，你有你的美。
李加加：你发现了？
果  青：照相这玩意儿有点象打猎，摄影师就象是猎人。
李加加看着果青光笑不说话。
果  青：当然，你不是猎物。也没有你这样迎着枪口上的……
李加加：什么？
果  青：……
二人停顿了一下。
李加加：朱小北是不是被你迷住了？
果  青：咳，还不如说我被她迷住了。
李加加：好哇，承认了！
果　青：（坦然地）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李加加：那你准备追求她？
果青不吭声。
李加加：她的丈夫可是很爱她。
果　青：你怎么知道？
李加加：那还不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么嫉妒，不就是爱吗。果青，你这可叫第三者插足，是不道德的。
果  青：怎么，喜欢跟道德有必然关系吗？你刚才还说……
李加加：喜欢跟道德有没有必然关系，关键在于你怎么做，做不好就会在你心里再加上一块大石头。
果  青：你老是吓我。
李加加：救死扶伤呗。
果  青：……
李加加：（思忖着）我有个老同学在出版社当头，我想……也许我能帮帮你。
果  青：帮我什么？
李加加：你不是老想出影集吗？
果　青：真的？
李加加：你先别抱希望的，我这人就怕答应人的事办不成。哎，出影集赚钱吗？
7—2  医务室                日  内
朱小北在给王局长打吊针。他的老伴坐在病床边
朱小北：王局长，让你少喝儿酒吧，不听，瞧，不好好保养，就得打针。
王局长老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呵。不听啊！
电话响了，女护士小郑接电话。
小  郑：喂，您好，哦，好。朱小北电话。
朱小北走过来：小郑，帮我看一下王局长。
小  郑：哎。
朱小北：喂，啊，你好。
7—3  竭诚图片社 三楼吧台   日  外
果青在打电话。
果  青：怎么样，忙吗？
从摄影棚走出来一对年轻人，他们推着轮椅上的一位女老者，女老者笑着指指果青。
推轮椅的男青年：摄影师，我们先走了。
果  青：哎，哎。
女年青：你给我妈选的这个地儿，我妈很满意。
果  青：哎，哎，慢走。祝老人家早日康复啊。
（后续果青台词见7—4场内容；朱小北在电话里搭词）
7—4  医务室                日  内
朱小北一直听着：你干吗呢，和谁说话呢？
（以下果青在电话里搭词）
电话里果青：顾客，老太太得了癌症，想最后拍几张好照片。
朱小北：哦，有事吗？
果  青：忘了？我请你喝酒。
朱小北：还记着哪！
果  青：叫上你们陈言，一块儿来，算我陪不是。
朱小北：他呀，他能去吗？
果  青：嘿嘿。你叫上他，我不和他吵架。
朱小北：你没听明白。他对这种事没兴趣。
果  青：那你来不来？
朱小北：我喝不了酒。
果  青：咳，哪儿光喝酒呵，一帮朋友，聚聚。
朱小北：朋友，都谁呀？
果  青：刘明，还有他们一家，他老婆过生日。我不去不好，去呢，就我一个人……就算是请你帮我了，好吗？
朱小北笑笑：什么时候？
果  青：今晚上，下班以后行吗？
朱小北：哪儿？
果  青：先吃饭，然后唱唱歌。我来接你，带你一块去。
朱小北：不用，你说个地儿，我自己去。
果  青：成。工体北门玉香橼，你知道吗？你一到工体北门一眼就能看见。
朱小北：哦，行。
果  青：七点。我在门口等你，你一定来！
朱小北：不来你也别等我，好吗？（说完乐着放下电话）
7—5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陈言、汪丽琴、马尔福在办公室。电话响了。
汪丽琴接电话：喂……哦，小北。陈言，你的。
陈言接过电话：小北。
电话里传来朱小北的声音：陈言，我们单位今晚有聚会，你来吗？
陈  言：什么聚会？
电话里朱小北：聚会就是聚会呗，玩呗，人家邀请你呢，你来不来。
陈  言：算了，我还得赶活儿，主编要的急。你自己参加吧。
7—6  医务室                日  内
朱小北给陈言拨电话。电话接通，传来汪丽琴的声音，
电话里汪丽琴：喂？
朱小北：喂，你好，我是小北，陈言在吗？
电话里陈言：小北。
朱小北：陈言，我们单位今晚有聚会，你来吗？
电话里陈言：什么聚会？
朱小北：聚会就是聚会呗，玩呗，人家邀请你呢，你来不来。
电话里陈言：算了，我还得赶活儿，主编要的急。你自己参加吧。
朱小北：随你便。
7—7  出版社 编辑部         日  内
陈  言：早点儿回来啊。
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马尔福：陈言，要不我代表你去，我一个在家也是寂寞，还得做饭，这一个人吃饭哪，真麻烦，都不知该吃什么。
汪丽琴：老马，你也不害臊，人家单位聚会，邀请的是家属。
马尔福：哦，对，对，家属。咳，我老婆他们单位要是有这么热情就好了。
陈  言：您别吓着我们，你老婆在美国，地球那边，就是现在让你去，你也去不成。
马尔福：是啊，长相思，长相思。
汪丽琴一笑。
马尔福：小汪啊，你还笑——缺乏同情心啊。
陈言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话想着什么。
汪丽琴：发什么呆呢？
陈言摇摇头：没有啊，我在想主编这稿子怎么写。                                       
7—8  玉香橼餐厅 大门口    黄昏  外
工体北门的玉香橼门口，刘明一家人走进“玉香橼”豪华的大门。
7—9  出版社 编辑部        黄昏  内
陈言和马尔福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
汪丽琴：陈言，马老师，我先走了。
马尔福：明儿见！
汪丽琴：陈言。
马尔福：陈言，小汪和你打招呼呢！
陈言猛一激灵；哦，哦，明儿见，明儿见。
汪丽琴摇摇头：想什么呢！（说着走了）
马尔福对陈言：一个人吃饭真难，陈言，咱俩到外头饭馆吃去，我请客。
陈言看着电话：马老师，你不走？
马尔福：我问你话呢。
陈  言：不用，我家里有方便面。
马尔福一乐：省钱买房呢？我请客，不让你花钱。
陈  言：马老师，你还不走？
马尔福：哦，赶我走呢！明白，明白，老了，反应慢了。我走，我走。
陈  言：没，没，没，我想一个人清静会儿，把主编交的活早点赶完。
马尔福：没事，没事，我什么都没说。好，好，好，我走了。（说着出门）
陈言听到关门的声音，回了下头，抓起电话拨号。
7—10  出版社 编辑部门外   黄昏  外
马尔福在门外，趴在门上偷听。
7—11  老干中心 值班室     黄昏  内
桌上的电话响了。
值班老者抓起电话：喂，找谁？
电话里陈言：请问你们老干中心今天有聚会吗？
值班老者：没有，都下班了。
电话里陈言：他们年轻人也没有？
值班老者：不知道，搞不清楚。（挂电话声）
陈  言：谢谢您，打扰了，嗯？挂了。
7—12  出版社 编辑部       黄昏  内
陈  言：请问你们老干中心今天有聚会吗？
电话里值班老者：没有，都下班了。
陈  言：他们年轻人也没有。
电话里值班老者：不知道，搞不清楚。（挂电话声）
陈  言：谢谢您，打扰了，嗯？挂了。
7—13  出版社 楼道         黄昏  内
马尔福自言自语往家走；我早看出来了，哄我，我是谁？我是过来人。
这时，杨主编走过来：老马，什么过来人啊？
马尔福：哦，老杨，没什么，没什么，您刚下班，您辛苦。
杨主编笑笑摇摇头：你呀！
马尔福：杨主编，慢走啊。
7—14  玉香橼餐厅 大门外     夜  外
朱小北从出租车下来。她四下寻找着。
朱小北远远地看见果青站在那个豪华餐厅门口。
朱小北跑了过去。
7—15  出版社 编辑部         夜  内
陈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他抓起桌上写了一半的稿纸揉成团扔到地上：混蛋，老东西！
（OS）走廊上传来马尔福哼着京戏：空城计……。
7—16  玉香橼餐厅 单间       夜  内
豪华单间内喜气洋洋。
电视里放着卡拉OK。
显然，饭已经吃完了，小姐们正在撤菜盘上果盘。
果青、朱小北在座，喝酒聊天。
刘明、刘太和他们的儿子（七岁）在一个小台上在合唱一首老歌。×××
果青，朱小北等人坐在下面。
朱小北：瞧这一家人多幸福。
果  青：陈言要是来了，你也幸福。
朱小北看着茶几上的一束鲜花：瞧，这花真漂亮。
果  青：你喜欢花？
朱小北：一个人就不能幸福吗？
果  青：当然能，就看你能不能熬住。
朱小北不解地看着果青：不明白。
果  青：自由得付出代价。就像一只狼，自由自在地活着，但很孤独。
这时刘明一家唱完歌走下来。
果  青（玩笑地）：嫂子，你没我刘哥唱的好。
刘  明：别，我可担待不起，你嫂子比我强。
刘明儿子：那我呢？
刘明妻：你和你爸一样，五音不全。
刘  明：我还没这么差吧！
刘明儿子：你们唱的歌一点儿都不好听！
果  青：咱俩来一首？
朱小北：不，我不会唱歌。
果青俯下身对朱小北：那我给你唱一首。
果青起身唱歌。
刘明妻；他没再结婚吧？
刘  明：少管人家的事。
果青走上小台子唱起“有多少爱可以等待……”他又唱又跳，声音沙哑。
朱小北乐得前仰后歪。
7—17  陈言家                夜  内
陈言在饭桌边心不在焉地写着什么，桌上放着方便面，他不时地看着墙上的钟，钟表指到九点半。
陈言自言自语地：九点半了，都快十点了，这怎么回事啊？
7—18  玉香橼餐厅 大门口     夜  外
朱小北和刘明一家等人从玉香橼门里出来。
刘明妻对朱小北：我们先走了啊。
刘  明：别，别，等会儿，等果青出来。
刘明妻：那我去开车，我没喝酒。
刘明妻离去。
果青出来，手里拿着一束鲜花。
刘  明：单我已经买了。
果  青：哎。说好我请的嘛。嫂子呢？
刘  明：取车去了。
果  青：小北，我送你。（说着把鲜花递给朱小北）
朱小北接过鲜花，有点儿羞：不用，我自己打的回去。
刘明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果  青：那我怎么放心啊，陈言又没来。
朱小北：你喝多了吧。
刘  明：没事，我知道我兄弟，才喝了一半，你家在哪儿？
朱小北：……
刘  明：我送你。顺路。
果  青：这算什么，要送也得我送啊！
这时，刘明妻开来车。
刘明的儿子打开车门上车。
刘  明：那我就不管你们啦？
说完自己上车。
站在果青身边的朱小北：再见啊！
刘明的车离去。
7—19  玉香橼餐厅外街道 刘明车内   夜  外内
刘明从后窗看着越来越远的果青和朱小北：看看！看看！
刘明妻有点儿不明白：看什么？
刘  明：我看他们要出事！
刘明妻：出什么事？
刘  明：你还没看出来？果青跟朱小北——
刘明妻：果青单身一人，好事啊。
刘  明：好个屁！人家朱小北有丈夫。说心里话，我他妈最恨这种事。可他还就出在你哥们儿身上。我这叫一个糟心！
刘明妻：是吗？果青还没吃够亏呀？他应该能管住自己吧？你再劝劝果青。
刘  明：怎么劝，就怕已经晚了。
7—20  市内大街 出租车内           夜  外内  
出租车内，果青和朱小北并排坐在车后。
朱小北抱着那束鲜花在小北脸前晃动。
车窗外灯火辉煌。
二人沉默着望着窗外。
朱小北：你知道吗，陈言特别特别爱我？
果  青：知道。
朱小北：陈言他能把一切都放弃，只要我在他身边。
果  青：……
朱小北：陈言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哥哥，是我的爸爸，他也是我的爱人，我的弟弟，我的孩子。
果  青：我知道。
朱小北：你知道吗，我最恨对感情不忠诚的人。
果青默默点头：……
朱小北：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躺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心里向上帝、向菩萨、向所有的神乞求，给我力量……可在梦里却总是看见你。
果  青：……
朱小北：你知道吗，我就不想来玩。
果  青：……
朱小北：可我来了，来的路上我是那么着急、那么高兴……
果青倾听着，叹了口气。
朱小北：接到你的电话、听见你的声音，我是那么开心、那么激动……
果青把朱小北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7—21  出版社大门外街道 出租车内   夜  外内
出租车拐弯驶向出版社大门，离大门越来越近。
朱小北顺从地被果青握着。
朱小北：现在唯一能帮我的就是你。
果青望着朱小北期盼的目光。
朱小北：让我留在他的身边，你懂我的意思吗——？
果青沉沉的轻声道：——我懂！
车在出版社大门外停下。
朱小北轻轻闻了下不再晃动的鲜花，深深吸了口气，象是换了个状态、换了个人。
她冲果青笑了笑：真香。谢谢你的花儿！我不拿上去了好吗？
果青也笑了：别拿了。
朱小北：那我走啦？
果青点头：走吧！
朱小北开门下车走进出版社大门。
果青乘出租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