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着飞  我和帆的故事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一首《橄榄树》唱罢，我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帆下意识的鼓掌后就拿起酒瓶子对着嘴喝，我知道他只是习惯性的喝一小口。帆来酒吧不是为了喝酒，是来陪我，也是来听我唱歌，尽管他听过无数遍。帆每晚都如此，要么嘉士伯、要么就是百威，再平常不过的小瓶装啤酒，一般也就点两只。                                                                                          

    这是我读大三时谋到的一份工作，也是我的第一份工作。作为一个走场歌手，我在三里屯的几乎每个酒吧都驻足过，一晚上大约能挣到150元的钱，跑两三个场子。与颓废的夜色和微醉的酒客相随的日子总是很漫长，在歌声中，我用寂寞和孤独，表达着一个人的精彩，不过，有帆的相伴，还是让我觉得北京的那个冬季多了一些温暖。

    在那个学期前，我并不怎么认识帆，只知道他是校篮球队的，人长得不错，个儿高，有不少女孩暗恋他。帆是我高一个年级的学长，和我一样都是校学生会的干事。由于“公务”上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接触，后来慢慢就熟悉起来。在一次我下课回宿舍的路上，帆和我一边聊着学校的事儿，一边向我要了手机号码。

    在这之前，我知道婷非常了解帆，因为婷将一些她与帆的事儿告诉过我。婷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同班同学，还是校网球队的主力。婷身材好，个高，为人直率，有点江湖，男女朋友都多，也很哥们义气。不像我和帆，婷的家庭条件非常好。

    后来的一天，我收到了帆的短信说约我周末的晚上一起去酒吧听音乐，我犹豫后还是答应了帆，因为我喜欢音乐也喜欢一个人默默的可爱，这是我性格的一部分，但毕竟也是我第一次在晚上和一个男生单独外出。我们坐在一处角落里，酒吧的香水味和着歌手忏悔般忧伤的音乐，让我们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夜晚：我希望很快就能像那些歌手一样唱自己喜欢的歌，表达自己对音乐的理解；帆想接近我，我看得出，尽管我对他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在异乡特有的孤单中，我接受了那种聊胜于无的感觉。在送我回女生宿舍的路上，帆在幽暗路灯的怂恿下轻轻地吻了我的脸颊，我没有反感，因为我把这看成是一种与恋情无关的温暖。

    在之后的日子，我证明了帆是在追我，几乎每天都收到他很体贴的短信。说我温柔、要注意天气变化，说我比他刚接触我的时候看起来要漂亮得多，要注意不要那么辛苦地练习吉他和唱歌。刚开始时我有一条没一条地回他的短信，要么谢谢、要么谢谢你的提醒，没过多久，回帆的短信变成了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你不要那么顽皮、很迟了你也好好休息吧。对于一个只有一次轻描淡写的初恋的女孩，我知道用那点干巴巴的经验是不足以抵挡帆如潮水般向我汹涌而来的爱。我慢慢地开始关心起帆，开始希望收到他更多更缠绵的短信，尽管我对帆还不是很了解。

    而我这时候也已经在三里屯走场唱歌了，帆也尽可能抽空来陪我，因为帆怕我不安全。

    那时候，我还很单纯，一切尽往美好的方向想。我是个安静的女孩，我不喜欢婷那样整天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个没停。可有一次，我听婷说起了帆，她说帆很小心眼，思想古旧又自私。我没太在意，因为我坚信帆对我的爱是真的，我也不确定婷说这些的用意是什么。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时间就学谱，弹吉他和练习各种怀旧的老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帆在校外租了一间民房。有一天晚上，帆邀我到他的住处并向我提出了那个要求，虽然，我的心决定将会属于他，可我不想这么快也这么早就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他，不是我怀疑他是否真的爱我，而是平庸的我想把最美丽的香槟留在我最芳香的日子打开。帆虽然不太理解我的想法，但还是默默地接受了，在我每次感觉他很勉强去尊重我的同时，我也一次次动摇过自己的固执，可我的冷静还是将最后的阵地守住，尽管帆表现得有点烦躁。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几乎要让我崩溃。有一次帆去参加CUBA的比赛，我独自一个人去酒吧走场子，和我签约的酒吧老板那天告诉我，今晚唱完我的歌就不用跑其他场子了，他要带我到DICOS会所那边有要紧事儿要和广州过来的朋友谈，有人找我谈组建乐队的事。我们谈完了，我只记得老板说送我回学校，后来的事儿就没印象了。等我醒来后，发觉是在酒店的房间，老板赤条条的躺在我的身边，我什么都明白了。我是个内向的女孩，权衡后，没有勇气去告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因为我怕失去帆。

    三天后帆回来了，我在他的房间等他，他很高兴，因为他的球队进入了复赛。我们拥吻着，他把我抱的紧紧的，这让我感觉很安全也很不安，他很激动，我却冷冷的告诉他，假如我不是处女你还爱我吗，他怔住了，他说别胡说。那晚，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留在他的房间过夜。

    我相信帆是爱我的，更深信我离不开帆。后来，我在矛盾中偷偷拨打了校门口附近墙壁上的电话，在电话里医生告诉我质量百分百放心后，我掩耳盗铃地让自己成功恢复成原来的我，我的理由只有一个，我坚信帆很纯洁，我不能也不可以没有帆。在医生交代的愈合期过后，我有了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想对帆证明我那晚说的只是一句没有意义的假设。

    很快，帆和我发生了看起来早就会发生的第一次。那一夜，帆问我之前的那个晚上为什么要和他开玩笑，他还告诉我他差一点当真了。我默默无语，只有满心的内疚。我决定用我全部的爱对待帆。

    我开始相信时间能愈合一切。我甜蜜而幸福的和帆恋爱着，我越来越需要帆宽阔的肩膀。

    时间一天天的过，我在其他的酒吧继续我的业余走场歌手生活。可是，慢慢的，我发觉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爱我，他有越来越多的理由无法陪我，无法陪我到酒吧唱歌。后来的一个星期天，帆又到外地打球去了，我决定去帮他洗洗被套。在我将他床上的东西往抽屉里收拾的时候，我无意中翻动了他的一本日记本，出于好奇，我打开了它，日记本是空的，可我看到了夹在里面的一页被撕下来的纸，上面写满了我再熟悉不过的字。我拿在手上看着，没看几行，就有了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我几乎无法站得住了。信是婷写给帆的，确实是日记本子撕下来的一页：

叶帆，

。。。

    你能告诉我吗？什么是爱？是真爱应该有勇气接受对方的任何！

    你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又要那么狭隘和老套？在我爱你前，我是我，你是你，为什么要纠缠于我的过去而不能自拔？那是一些和你无关的过去。我那时候不懂事，可我又不能回到从前，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为什么还停留在过去的年代？！

    我承认我没有权利诘问你，可你想想，自从我和你在一起后，我哪一样做的不好？我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哪怕一丁点儿，你说要我给你一段时间冷静和思考，我答应过你，可以，完全可以。可你能不能表现得好点？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别怎天闷闷不乐。你说你想过死，可我觉得，你一个大男人，因为计较于你不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而去死，我觉得非常不值，我甚至愿意因此放弃你。当然，我很珍惜你对我的爱，我看的出，你是真的爱我，可你也不能整天拿你因为爱我所以才在意我的第一次是不是给了你。。。

。。。

    另外，我也告诉你，算我警告你吧，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现在经常找借口去接近菲菲，陪她去酒吧。你知道她是我的好朋友，她很纯洁，也很单纯，你要是骗她，我会非常难过也非常遗憾的。。。

    不管怎样，如果你需要用体验来消除我们之间，不，你个人的遗憾，我会选择离开你的。我说的是真的，我爱你并不代表我愿意接受你用卑劣的手段亵渎我们之间的爱。。。

    我说过愿意给你时间，可我有自尊，我不能接受你假装无辜地愚弄现在的我！。。。

。。。

    而我已经不止一次的看见你和菲菲在一起，尽管我装着没看见，那又能说明什么，你能明白也好，你说没那回事也好。总之，我现在只想对你说：“我曾爱的，对不起，只怪我爱你时，不够冰清玉洁！”

    对不起，我知道你今晚又是去陪着菲菲了，我来过你的房间了，我喘不过气来，就撕下你的这一页纸，算是留给你最后的一些话。

    再见，我没有后悔。但愿你过得好！！

                                                                 苏婷

                                                                 10月16日

    我反复看了两遍这封信后，让我联想起非常多的回忆，联想起婷婷在不久前对我说的话，我想象着许许多多的场景——帆几天前对我说我最好别再有他房间的钥匙，他说他怕太多人看见我们的事，他说他最近比赛多很累需要早点休息，他说他最近在向婷婷学习打网球，他说我已经有经验应付酒吧的客人了。。。。。。我相信了婷婷的话，也更相信帆是将我作为牺牲品，填补他自私的缺憾。我一时恨不得将它的被子撕烂撕碎，可我没有，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我把一切物品又原位摆放。

    帆回来了，我没有揭穿他，我把他给我的房间钥匙还给他，我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装着非常顺从他，我想以被动的方式看看他还能有什么新的举动。

    他确实是与婷婷和好了，我看见他们在一起了，而之前我确实没有见过他们有像一对恋人那样的举止。无耻的是，他还偶尔叫我到他房间，我不想一下子对他行如陌路人，可我更不想让他碰触我，我说期末了很多落下的功课要补上，我说我身体不舒服。。。他还是每天短信，可笑的是，他居然责问我为什么不爱他了。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短信告诉他，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不希望这么早就将自己的终身定了。更可笑的是，他回短信说，他没有勇气面对我，因为我是高傲的公主，他怕他的自尊受不了，既然我不爱他了，他还是愿意痛苦的尊重我的决定。。。

    这就是帆，我曾经深爱的帆，彻头彻尾欺骗了我还假装无辜和可怜。

    寒假过后，我和婷婷迎来了大三的下学期，帆将要毕业了。

    有一天，婷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她说她其实和帆恋爱了好几个月了，帆告诉她说准备留校当体育老师，因为帆说他的篮球水平不上不下的，就业形势不好，还是在北京当老师稳定。婷还说她爸爸答应帮助帆实现留校的愿望，婷还略带抱怨的说帆经常向她借钱买名牌运动服和鞋子。婷还问我并希望我先不要生气，她问我帆上学期是不是有追过我，我看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回答她说没有，一切都没有，帆陪我去酒吧是因为他喜欢音乐。婷听了，一脸诧异，因为她知道帆没有任何音乐细胞，更别说爱好和喜欢了。

    帆还是不知羞耻的偶尔给我发短信，我几乎没有回他的短信。帆的短信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何你要那么绝情。

    后来的一个深夜里，我从酒吧出来准备打车回校时，远远看见帆醉醺醺的搂着一个女生，一个我非常面熟的大二高个女生，一个我偶尔看见她和帆在一起玩篮球的女生。

    临近毕业的时候，婷告诉我，她绝决地把帆甩了，因为她看见帆的床上有其他女人的头发，而帆还曾跪在地上哭着求过她，希望她能原谅他并让他顺顺当当地留校。

    我确信婷是真的离开帆了，我也一点都不怨恨婷，也相信她看见的那些头发早已不是我留下的。

    后来，已经很久没给我短信的帆，又突然给我短信说，希望我们能重归于好。。。

    我想想还是回了他一条短信，也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请别用谎言来填却你自私狭隘的欲壑，原谅我，爱你时，我不够冰清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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