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猫的故事

今年二月,嗯,大概是今年二月,你知道猫对于日期的记忆总是没有人那么准确,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花猫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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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大街小巷,树荫和阳光,被喂养了几次,又被驱逐了几次,花猫来到一溜台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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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书店”?到底是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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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围转转,端详栏杆上的招牌。嗯,看来他们不讨厌猫。不知道是不是叶公好龙啊。人类老这样,切!动物就好多了,比如,猫就从来不会装着喜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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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地走上台阶——哇,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且无恶犬,猫类的桃花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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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哨!这呆货是喜欢呆在盘子里嘛。鱼类的智商真捉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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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很安静,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常听见的麻将声和煎炒烹炸声,顺着音乐声走进去——这是自己的专属宫殿吗?花猫觉得这地板分明是为了搭配自己的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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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们用惊喜的尖叫声迎接了花猫的到来。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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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女孩们发现花猫其实是个未婚先孕的单身妈妈。。。。于是,花猫留了下来,并且有了个名字。
虽然花猫不太懂这名字的意思,也不太在乎,但毕竟,名字这件事,意味着彼此之间建立了一种联系,不再是陌路了。
店里的人们都不错,虽然店主麦子先生拒绝买猫粮,但也听任花猫把家安在自己办公室外;虽然大厨小陈有时候开玩笑地往她头上套个塑料袋,但也会给她猪肝拌饭。
店里的姑娘们都很温柔,常常拎着大排档剩下的鱼虾蟹鳖喂花猫,虽然有些鱼辣椒放得太多不合胃口。
总之,在解决了食宿问题之后,花猫成了一只安静的,喜欢在花园和书店游走的动物,比任何一个人泡在书店的时间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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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书店三楼某隐蔽角落的纸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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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三楼平时不开放,比较安静,花猫和她的四个孩子几乎成了这里的主人。但某天突然来了一群说话和笑都很大声的年轻人,搭起一堆奇怪的东西,他们叫做艺术品,然后喝酒聊天闹到半夜。花猫很焦虑。
店里的一个姑娘看出了花猫的心思。
在她的帮助下,花猫一家搬到了屋后一间仓库里。虽然不如三楼宽敞,但毕竟人迹罕至,花猫一家重获安宁。
小猫们在杂货堆上钻进钻出,这儿是它们的游乐场。当花猫不在的时候,一旦有人接近,他们就会在那只“三色花儿”二姐的带领下,迅速隐蔽起来。当猫妈在时,他们则会安全感倍增,好奇地打量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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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们一天天长大,舔毛,追逐,学会自理,花猫逐渐放松。但她没忘记自己的家建立在别人的地盘上,因为格外低调温顺,见人就上前打招呼,希望被继续收留。
当然,人类太愚蠢的时候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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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了个咪的,饭哪??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前面已经说过了,花猫对于时间,没有人类这样严格的概念,她习惯了每天出去觅食,然后回仓库给小猫们舔毛和喂奶。
突然有一天,巨大的变故降临了。
花猫一家存身的仓库要重新装修,派作他用。
搬用工边响亮地聊天边将杂物乒乒乓乓地扔出去。小猫们四散奔逃。
在店员们的帮助下,花猫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把小猫们重新聚拢,并且在后院角落的杂物堆里安了新家。
新家透风又有点儿漏雨,不过夏季快到了,小猫们逐渐长大,不久就可以进行纯户外生存了。对于陌生人,它们渐渐不那么害怕,常常探头出来观察,在确信无害后自顾自追逐打闹。
黑白花,老三,男孩,憨,常直眉瞪眼看着来人,不知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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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白,老大,性情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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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也是黄白,像老大,眼睛下耷,更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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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性最高的老二,三色花,女,因为性别的关系格外小心翼翼,永远躲在其他小猫背后窥探。听到响动第一个带队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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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过了几天。真正的变故到来了。
一个下午,花猫不在的时候,几个陌生人来到书店。
小猫们懵然无知,全然不懂他们就是自己未来的主人。
黑白花的老三首先被抓走——本来看中了三花儿的老二,被她逃掉了,只好抓了不加防备的老三。
然后人们抓住了老二和老大。老二奋力反抗,在人手上咬了一口,留下抓痕若干,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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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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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挣脱魔抓后,躲在柜子和花盆形成的掩体里,惊恐地打量着外面这群人。
这群人也在挠头:怎么跟她解释呢?说我们不是绑架是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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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猫回来了。老二犹豫再三,惊魂未定地出来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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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猫离开,去找其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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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太快了,跟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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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再次躲回掩体。叫唤这,又迟疑是否要跟上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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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复几次,人们终于看准机会。于是,老二落网了。被装进了纸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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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露出头来,结果,卡住了。。。。。
脏小孩儿眼泪汪汪地再看一眼自己的出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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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只温柔有力戴着手套的手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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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主人小心翼翼地在纸箱上掏了两个洞。
捧着纸盒离开了。
好吧,再见。
去找个新家,洗个澡。
也许你会遇到一个很好的主人,给你猫罐头,容忍你挠破沙发咬坏鞋子,和你睡在一起互相温暖,也许不。
你也许喜欢你的新家新主人,也许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每只猫也有。
你会在一开始想念妈妈和兄弟,但最终你会忘记。
所以,再见吧。
既然身为一只猫,那就像所有猫咪一样,经历长大、发情、阉割或者生育、分离、领养或者还有流浪;打滚,舔毛,喵喵叫,过一只猫的生活。
花猫回来后,一遍一遍寻找自己的孩子。
我们对她解释,她的小猫会得到应有的照顾;但她仍然在每只小猫曾经出现过的地方,每个留有小猫气息的角落,边找边呼唤。
最后,花猫回到安在杂物堆的家,里面只剩下一只小猫一声不吭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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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花猫还在边叫边寻找小猫,声音与平日不同。
书店里一批批的客人,尤其是女孩子们总会惊叫:“有猫耶!喵!喵!你看她好好玩!”通常蹲下来草草摸她两把,拿着求助当撒娇。花猫想,人总是这样迟钝,白天不懂夜的黑。
店里的人说花猫可能会叫一夜。不过第二天会好些,以后会更好些。
到了秋天,如果还没找到爱心人士愿意给她做结扎的话,一窝新的小猫将会诞生,然后离家去找新家。
猫的一生也是不断重复,只是它们围绕的圆周要比人类短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