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日记@从草民到刁民
(2010-11-10 21: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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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价供暖杂谈凤凰 |
本来希望隐居日记成为一系列充满闲情逸致的小品,没想到这真是个传说。早该想到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我必须学会消化生活中的各种牙碜。
温度计上的汞柱一路平稳下行,暖气仍像离魂的僵尸不见一丝生命迹象,为此近日来忙着与号称Q市最大的房产商与物业拉锯扯皮,期间见识的种种生动嘴脸真正蔚为壮观,令我等大开眼界,啧啧称奇,真是一幕“人间喜剧”。看来,幽默感才是生存在这片土地的首要条件。
深刻体会:
这年头当一无公害生物实在没前途,就连白雪公主也得长出毒牙来才有生存可能。
没有天生的刁民,总遇到不合理又没地儿讲理的事儿,顺民也就成了刁民。
媒体被收买,官商早已双修合体了,反应民生问题绝对进不了号称要解决民生问题的市政府,打着横幅刚上大街就有亲爱的警察叔叔前来关照——当刁民的成本当然高,可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当刁民,要么作孙子,不仅做一阵子,还要做一辈子——除了被逼用非法手段捍卫合法权益,草民们还有得选么?
身边几乎所有的亲友都在忙着移民。就连我们在海边遇到的打渔大叔都说“我天天忙着打官司,那些有权有势的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要能移民我早走啦”。西方世界当然也拜金也哈权哈势也欲望横流,但好歹可以很自信地说一句:“我们法庭见”。金钱、权利与欲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任何东西,比如法律,凌驾在它们头上。更要命的情况是,法律不但没凌驾在它们头上,还被人家轮番骑在跨下——一个被骑在胯下的人能有什么发言权啊?
我曾给某报写了一篇《移民与跳楼》的文章。编辑直言不讳地告诉我这东西不合时宜不能刊发,现在翻出来发这儿了。题目可以改成《移民,跳楼与供暖》。
船要沉了,留给每个人的时间都不多。每个人都希望在为数不多的救生艇上占个位置,这或许是我们如此疯狂、浮躁和贪婪的原因——出于恐惧,也出于愤怒。
以下是被毙文:
《移民,跳楼和取暖》
朋友生一女,起名为“陌”,我不解,问其意,她答:陌,东西向的小路,这个名字表达了我向西方移民的决心。
身边的亲友不少都在忙活着类似的事儿。有钱的投资移民,没钱的技术移民;有孩子的为了孩子移民,没孩子的为了生孩子移民。去不了美加的,就去澳大利亚;去不了澳大利亚,就去新加坡;实在去不了新加坡,香港也可以。
“陌”她妈最近正在苦学瑞典语,因为这是移民到这个北欧国家的基本条件之一;此外,“陌妈”也在玩儿命赚钱,“投资移民最少要两百万”,她说。
移民这事儿如此轰轰烈烈,因此上了CCTV某个节目,节目里的主持人不停地问那些称得上“成功人士”的准移民:“既然在国内的生活也不错,你们到底为什么移民啊?”
紧接着这个节目的,是“凤凰女跳楼事件处理结果”新闻: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辍学,打工,回家的路上开个小差去旅行,想享受一下自己乏味生活中罕见的乐趣,却不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满地豺狼虎豹都等着涉世未深的小兔乖乖。
就算你不是小兔乖乖,遇事大概也难全身而退。好像就在少女跳楼的同一个地方,曾经发生过自驾游游客被“碰瓷”,当地交警向游客开出天价罚单的事件。被开罚单的老兄一肚子郁闷,只好上网发发牢骚。但发发牢骚力度是不够的,谁叫你没勇气跳楼呢?
我曾经去过河北省某个长城脚下的村子,夜晚投宿在一农家,吃饭时主人常常和自家黄狗一起竖起耳朵听窗外动静,并一再叮嘱我,让我自称是他家亲戚。我问缘由,他说,村里管治安的干部禁止农家接待客人,理由是不安全,“实际还不是怕影响当地宾馆生意?晚上有时还突击检查呢,抓到要罚款的”,他说。那晚我虽然很累,却睡不踏实,时刻担心有人破门而入,要我口供;尽管自知是守法公民,仍是好生紧张。
据说在咱们这儿,每个公民都应该能有尊严地活着,可有尊严的公民怎么连有尊严地旅个行都这么难呢?
一个朋友从加拿大回来,我问她女儿为何没有同机抵达。她说那孩子要和朋友去另一个省份旅行。“那孩子”今年只有十三岁,她妈好像并不担心她会在哪个地方莫名其妙地跳楼。
从移民扯到跳楼,我的逻辑实在太不着调。也许都是因为每天泡在零度左右的房间里写稿冻坏了脑子——那还是一个号称河北省示范小区的地方,据说正在打造一流物业服务,每当我们去找房产商诉说需求,都会得到三个回复:第一,不是房产商的责任;第二,房产商不怕找媒体也不怕找法院更不怕找政府,都是朋友么!第三,你们再聚众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加拿大回来的朋友建议我去打官司索赔,“你出去太久太不了解国情。索赔?还是等我移民到有人为此负责的地方时再索吧”,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