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学院培训基地留影
短篇小说《聂小倩》,获“红太阳杯”第一届全国天风短篇小说大赛唯一一等奖
《创作与评论》2016年第4期小说头题推出
《小说月报》2016年第5期选载
《中华文学选刊》2016年第6期选载
老太太纳鞋底,使用的锥子和针都是大个儿的,穿线不存在太大的困难。但若让老太太用绣花针穿线,即便戴上老花镜,那难度也定然陡增不长。若身边有个明眼人,一帮手,问题可能就解决了。
我写《聂小倩》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一次,偶听朋友说起,他们楼后建有一排储藏室,与后楼小院的院墙形成夹道。这种夹道在我们当地有个通俗的叫法,就是“夹巴道子”。某天夜里,有一男人自认为这夹道最安全,便躲在里面悄悄打不想为外人所知的电话。却不想,恰被在储藏室里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到底在给谁打电话,讲了什么内容,是个什么事情,我认为已经不重要。因为这吊诡的事,已经让人充满了丰富的想象空间。我便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2015年元旦,我躲开新年的喜庆气氛,悄悄进驻一家温泉度假区——御汤苑,想铺开摊子,集中一段时间写作。在20天左右的时间里,写出了四个短篇的初稿。《聂小倩》是第三个下手写的。这题材虽一直装在心里,酝酿多时,也觉有些意思,但真要下手却犯了难。若使用一把锥子,穿上一根粗线,说来并不困难,只是这样一来,只能纳出一只不痛不痒毫无新意的“鞋底”。有则不多,无则不少。于是胸中四海翻腾,大脑云卷云舒。忽然一阵清风,仿佛吹去了一部名著的浮尘,让我想起了蒲松龄先生《聊斋志异》中的名篇《聂小倩》。此时,蒲松龄先生便成为我身边那个明眼人,他帮我把一根细细的五彩线很轻松地穿过了绣花针几近若无的针鼻儿。有了这套工具,便有了绣出一个美丽图案的可能。
有读者说,《聂小倩》精灵古怪,让人有种穿越的快感,这与我的想法显然相去甚远。因为我不想玩什么穿越,我只是提着一件该洗的衣服,恰巧遇见了《聂小倩》这汪清水,便喜不自禁地把衣服泡了进去,然后又迅速提溜了出来,由此衣服便沾染上了“这汪水”的气息。当然,这汪水无疑让衣服更加鲜亮了。
在蒲松龄先生笔下,人和鬼共生于一个世界,但好处是人便是人,鬼便是鬼,说得很清楚。而我《聂小倩》里的人物都是生活在当下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你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怀有“鬼胎”。生活不期然总有许多陷阱,那么这些陷阱都是谁挖下的呢?只能是“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涌到心头来。笑中也有泪,乐中也有哀”。
于是两篇《聂小倩》,人物重名,故事穿插,织成了一张无法分离的网。现实中的人把自己靠进故事中去,对一件可能发生的凶杀案八卦到最后,参与八卦者竟全成为主角。爱情无来由,生活风云多。我把这些吊诡事一一抖搂开来,个中滋味,便值得品咂。
著名作家王跃文先生在读完《聂小倩》后,给出了这样的评语:“一对平凡卑微的年轻爱侣,不因贫穷而改节,不因黑暗强权而屈服。一篇跟《聊斋志异》中名篇《聂小倩》同名的小说,二者人名、地名、故事和主题同构互文,虽大拙而见巧思。所不同者,聊斋中的聂小倩最终战胜恶鬼而得新生,而同名小说中的聂小倩却永远不能跟着丈夫宁采臣回家了。人间同鬼界哪里更残酷,现实同古往何者更惊悚!小说同构互文的讽喻效果震撼人心!”这评语,通透我心。
撤离时,遇见疗养院的院长,他说:“啊,你来了呀!”我说:“嗯。”他说:“咋不早说,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大夫,我这儿水质好,管什么病都能治好。”或许在大夫眼里,每一个人都有病。事实上可能也的确如此。不过,我躲在这儿,却是似乎自己也想成为一名大夫,不自量力地试图去治疗另一种病,比如说,社会的;比如说,人心的。
其实,写出《聂小倩》或许也是因为,像极了一件破旧衣服的我,在古典名著的“优质水”中泡久了的缘故。
祝愿蒲松龄先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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