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张先生
小张同志
2008.05.22
弧，一个完美的弧造就了这把绝世之弓，却多少有些遗憾，因为它还有残缺。对！是弦。
绝佳的硬度和韧性证明了质材的上乘，精美的雕纹和饰件绽现着它的价值，但是没有弦的这把弓，除了观赏的作用外，也就只能算作是一个废物了。
墨拓杰，正面对着这样一把弓，心中感慨不已：墨家世代习弓，与况家素有“一枪挑东西，万箭覆南北”的美誉，这弓差弦，莫不是上天注定要墨家用不上这等好弓？
其实更郁闷的是况文赋，这枪头差铁，其实也不差铁，他本打算用家中珍藏了四代而仅存的一块百炼钢来让张先生铸上枪头的，谁知道不说还好，刚一提出这个要求，就立刻被张先生骂得狗血淋头，用张先生的话说，“这破铁只配给狗子打个项圈！”，这等好“枪”没头，难道况家今后不用枪，而改耍棍儿了？
玄真木，世间唯一的一株奇木，已经被中原最好的武器锻造师用它做了一条枪，一把弓。可惜的是弓身差弦，枪头差铁！
只见酒桌上一中年男子饮尽一杯酒后，吐了一口气。他是武器锻造师——张翔。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中原地区最好的武器锻造师，但是大家都已经公认了。以他对武器锻造和研究的专精程度，江湖人都称其为“张先生”。那口气，他吐得十分不甘，尽管大家都称其为中原最好的武器锻造师，但他却知道自己担当不起这个“最”，因为不说江湖本身就是卧虎藏龙之地，就说光是武器排名谱上，虽然前十名武器有七件是出自他的手中，但排在前三位的，却都不是他锻造出来的。张翔心里那个不服气也就不用说了。
关于前三样的武器的歌谣在江湖上已经流传几十年了，工艺和手法似乎都应该是出自一个人的手中，的确称得上是神兵利器，张翔见过排名第二和第三的两把武器，所以才会猜测第一的兵器也是那个人做出来的。
“风绝风烈齐归鞘，至情无敌羡哭笑！”这是歌谣。“风绝”是剑，“风烈”是刀，张翔都曾见过得，这两把兵器是同时现世的，而且是算是一对武器，所以谁第二，谁第三已经不重要了；而“至情”却令张翔郁闷了，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武器，就更不用说见过了。张翔也曾问过不少武林知名的世家和豪杰，却都只闻其名，未见其物。
算了算了，喝酒喝酒！！张翔想着又拿起了酒壶，干脆直接朝嘴里灌，却并没见他脸上有丝毫变化，想来张先生酒量很好！
“张先生海量！！”
张翔听闻乃一女子声音，不禁侧目，欲看清是谁说话。
酒馆里就只看见一个女子形单影只的坐在靠街的一个桌子，见张翔把视线锁定了她，莞尔一笑，便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张翔。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雨了，密密麻麻的模糊了人的视线，天色尚早，却因为阴雨的天气而暗了下来，行人已经很少了。
张翔本不是轻薄之徒，见这个女子貌美如花，并无恶意，随口应了一句：“小姐见笑了！”却不在做声了。
那女子见张翔不做声了，便自行起身来到张翔桌前坐下道：“张先生怎么不请小女子喝一杯？”
我晕,都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如此美貌的女子，竟是来祸害我的腰包的。张翔心想。不过被美人如此“祸害”也是一种荣幸，张翔摸摸口袋里所剩无几的铜板，咬咬牙忍住心痛的感觉，装作很豪爽的样子喊道：“小二，上壶竹叶青！”
“谁说要喝酒来着？！”那女子瞪了张翔一眼说道：“竹叶青就免了，来壶君山银针！”
小二吆喝着跑去沏茶了。
张翔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美女不知道她到底要做啥。
“张先生难道就不问我的名字么？”那女子嫣然一笑。
“是，是，敢问小姐芳名？”张翔连忙诚惶诚恐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些脸红心跳的错觉，其实那不是错觉。
“小女子姓杨，名普娇，芳年双十，至今未嫁，上有双亲，还有一个弟弟，……”杨普娇立刻连贯的说道，浑然没有发觉小二的茶已经给她倒好了。
张翔看着杨普娇的样子，不禁有些痴了：这女子皮肤如此白皙，脸庞白里透红，声音脆若莺啼，真乃美女也！
“张先生，张先生！！”杨普娇发现张翔正在直愣愣地看着她，脸色更红了，连忙叫他。
“额，不好意思！”张翔尴尬的笑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该你了！”杨普娇脸色仍未退下那圈红晕。
“该我什么了？”
“该你介绍一下自己了。”
“是，是，我叫张翔，我就是本地人，有过失败的恋爱经历，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你就忽悠吧！”杨普娇突然打断了张翔说的话，继续说道：“看你样子最起码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我是纯情美女，却不是没有脑子！”
“哈哈哈哈！”张翔边笑边撕去脸上的皮制面具，露出了一张属于年青人的脸庞。
“你，你是假冒的！！”杨普娇吃惊的大声叫了出来。
“我不是！”张翔回答得很肯定。
“那你怎么证明？”杨普娇问道。
“十大兵器除了前三名，其余皆我打造。”
“人人都知道，”杨普娇说：“是‘张先生’打造的！”语气特别着重强调了“张先生”三个字，分明十分怀疑。
两人的对话十分投入，浑然没有发觉这个不起眼的小馆子里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了。是翩。撕下面具的张翔令翩大吃一惊，：传说了八年的时间的张先生，竟然会这么年轻！！难道他也练了和家里婆娘一样邪门的武功？还是正如那名杨姓女子所说：他是假冒的！
“哈哈哈哈……”张翔再次笑了出来，接着说：“我从八年前开始造了名震江湖的第一把武器，当时世人见我还是一个毛头小子，说我锻造的武器根本就是垃圾，没人愿意买，后来昆仑派的掌门挺喜欢武器的样式，就闹着要买去！”
张翔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之后继续道：“我那时候正被很多武林人士所耻笑，连自己都开始怀疑了自己的能力，心灰意懒之下，打算把那把武器给毁掉，谁知道马掌门非要那个破玩意儿，甚至愿意用镇派绝学来换，我见他如此较真，且不像玩笑，就送给他了，并且打算以后再也不锻造武器了！”
“你说的是‘点苍笔’？”杨普娇将信将疑问道。
“嗯，当时马掌门执意要那支笔的原因，是因为他很喜欢书法和绘画，他说他看得出那支笔所采用的材料都是上等的货色，所以铁定是上品书法用具，其实何止是上品，马掌门用了之后，悟出了不少武功招式，自此喜欢得不得了，于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就多了那支笔。”
杨普娇这下可是听得津津有味，突然看见张翔不讲了，随着张翔得目光看去，发现一个潇洒的中年男子正冲着他们俩笑，不过他笑的样子很不自然，很尴尬。
“在下翩，小兄弟的故事讲得很精彩，令我很感兴趣！”小喜子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走到张翔桌子旁边坐下。
我再晕，他不跟着那个“从良”的女魔头苏丹红在一起，跑到这里干什么？不会光是来喝酒且听我讲故事的吧。
“小兄弟不请我喝一杯吗？”小喜子仍旧笑嘻嘻的说罢，让小二上了壶佳酿竹叶青。
我狂晕啊，张翔这下是郁闷坏了，今天出门怎么就没有看黄历呢？自己又不会武功，这人可得罪不起啊。但张翔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请注意，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在讲故事！”继续道：“另外兄弟我口袋里的钱只够付这位美女的茶钱了，请不起你咯！”
小喜子再次尴尬的笑了一下，有点想离开这里了，据小叮铛说她师父是在襄阳城把她丢下的，等事情办完就会去找她，以前每次都是这样的，所以小喜子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立刻找到了眼前的这个人，但不敢肯定这个人是不是，都怪那张破面具，因为小叮铛可是喊他“老鬼”的啊，但万一他真是张先生呢？再从头找起么？反正线索已经快断了，听他讲故事也不是什么坏事。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我最喜欢听别人讲以前的事情了，作为报酬，今天就让我请客吧！”小喜子可不想让两个年轻人给赶走，那样可是会很没有面子的！
“真的？”张翔有点不相信。
“嗯！”小喜子很有诚意的点了点头。
“杨普娇，请问你饿不饿？”张翔一边坏坏的笑一边给杨普娇打眼色。
小喜子全看在眼里了，今天算是碰见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了，无奈的摇摇头，准备大出血。
“不了，我一点都不饿！”杨普娇看张翔的样儿觉得好笑，说不饿是假的。但是一来不忍心“欺负”小喜子；二来女孩子应该矜持一点，更何况相对而言，自己还更想保持完美的身材。
“那我不客气咯！”张翔笑得更邪乎了。
小喜子一看，暗道一声“糟糕”，搞不好今天自己的那点私房钱可要全折在这儿了。
“小二，点菜！！”张翔高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看的杨普娇和小喜子连连摇头：这人咋这么走场子？（走场子，是襄樊一带的地方话，是丢人的意思。）
“来——嘞——”店小二兴奋的答道。
小喜子一看张翔得意的劲儿，更是后悔怎么就犯傻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看来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是错误的！
“一盘鱼香肉丝，一盘红烧肥肠。肥肠要烧烂一点，再切一盘‘孔明菜’！”张翔很麻利的说了三个菜。
小喜子这一听，才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的口味和我蛮像嘛。小喜子心下想着。
“还有！”张翔看小二准备离开，立刻招呼其留下。
小喜子见张翔开口，神经再次紧张了起来：敢情前三样是开胃菜，后面才是正餐阿。
“我知道你们店子隔壁面馆的牛杂面是一绝，一会儿等我们三人菜快吃完的时候，麻烦你端三碗过来，要海碗装的，多放牛杂和葱花，最好再带几瓣大蒜来！”张翔说道。
小喜子崩溃了，就这么一点东西啊，不过隔壁那家的牛杂面味道真的是令人欲罢不能，是绝对不能拒绝的美味！
当小二准备离去的时候，张翔再次把他留了下来，并且把酒壶递给他，在他耳朵旁边嘀咕了几句话，小二笑呵呵的走了。
小喜子神色猛地一惊，责怪自己怎么忘记了，这世间有的酒一小壶就可以低得上满满一席上好的饭菜。不过他的神经已经被张翔折腾得麻木了，今天这一惊一乍的，看样子要折寿喔。小喜子心下想着：怎么就忘了平常心呢。对啊，小叮铛不是说过她的老鬼师父爱喝酒吗，不禁有几分相信了。
“张翔，‘孔明菜’是什么菜啊？”杨普娇不知道，便问道。
“它是襄阳地区特产的一种菜，开胃下饭，传说三国时期的诸葛亮就是因为喜欢吃这个菜才足智多谋，聪明绝顶，他虽然不是襄阳人，但是却令襄阳人以他为傲，襄阳人家为了纪念他，就把这个菜叫‘孔明菜’了！”小喜子连忙抢答道，完全没有中年人应该有的那种成熟。
“小兄弟，继续讲，继续讲！”小喜子深怕杨普娇再次打断了张翔的故事，连忙催促道。
张翔看了两个人一眼，接着说道：“昆仑的马掌门用了‘点苍笔’以后没有过多久，昆仑派的名声更加的如日中天，很多人都问他关于新兵器的事情，他就说是‘张先生’打造的。其中，少林寺的方丈八戒大师与马掌门的交情最深，便央其转告我，想让我帮其打造一把禅杖。我一听，真的是乐坏了，这少林寺可是武林各派之首，能给方丈打造一件兵器，今后传出去，不天天都吃香的喝辣的啦？于是自个儿就兴冲冲的跑去了少林寺，求见八戒大师，当他一见到我的时候，说什么也不相信我就是张先生，因为马掌门给他的飞鸽传书中没有说明我的相貌，年龄和其他的一些特征，后来我磨了半个月，马掌门竟然亲自赶了过来向八戒大师说明了以后，八戒大师这才相信我就是张先生，很正式的向我道歉后，请我帮他打造一支禅杖，而材料是他们少林寺自己提供，我将近花去了三个月的时间，终于锻造好了那支‘荡魔杖’，八戒大师见了以后爱不释手，并且点明了我的年龄是让别人怀疑我能力的关键原因所在，建议我以后最好先易容，再去帮别人做生意，为了表示对我的酬谢，八戒大师说可以满足我提的一个条件，只要他做得到。我本想拒绝的，因为他在江湖中地位绝高，人品超好，但是转念一想，我便希望他能代表少林和昆仑的马掌门两派轮流做东，每年组织一次武林大会，因为我不想天天为了生计而四处求人，颠沛流离，有了少林寺和昆仑派为我撑腰，一年一次的武林大会优胜者，可以请我为其打造一把合适其使用的兵器，当然，这样做是有偿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优胜者不仅可以得到江湖上群豪的敬佩，并且还能另外得到当年组织比赛的单位的嘉奖。我这样要求，可谓是一举夺得：一，可以巩固少林寺统领江湖各派的地位，并且还能提高昆仑派的地位；二，可以带动少林寺和昆仑派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三，有可能会增加少林的香火钱，以及壮大学徒不多昆仑派的队伍；四，为我的锻造技术打响名气，做免费的宣传；五，武林人士为了能在比赛中获得好成绩，肯定会加倍努力练功，从而整体普遍提升武术技能；六，……八戒大师和马掌门听了我的想法以后，高兴的合不拢嘴，两人为表示对我的谢意，赠给了我一幅两人共同亲笔书写的自卷，并且留名。”
张翔的故事语气说的很平常，但杨普娇和小喜子听了以后，仍旧是大吃了一惊，两人合写一卷字，并且双双题名，依照两人的身份和书法，随便一个人的字卷拿出手都价值不菲，是多少武林人士和书法爱好者梦寐以求的物事，更何况是两个人共同写的？
“写的什么字？”杨普娇问。
“那卷字呢？”小喜子同时也问道。
张翔得意地笑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了一幅卷轴,展开后,只看见巴掌一般大的两个字——“天地”：“天”上“地”下，“天”字飘逸出尘，“地”字苍穹有力。
“好字！真是好字啊！”小喜子完全被这两个字所吸引，眼珠子恨不得抠下来粘上去。
杨普娇也被这两个字所迷住了，两眼直勾着卷轴上的字，仿佛灵魂已经出体了一般。
这天空究竟有多高，这大地又究竟有多广？巴掌大的“天地”，令两人顿觉缥缈茫然，却又让两人同感豁然开朗，想哭，想笑，想怒，想悲，想哀，想怨，想悔，想恨。这尘世的情感皆因这两个字，全在小喜子和杨普娇心中波涛翻滚，终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两个人的眼睛已经露出了浓烈的绝望之色。
张翔暗道不好，连忙收起了字卷，“啪！啪！”两个耳光子令两个人先后醒了过来。
“好字，好字！”二人异口同声道。
“现在你们相信了？”张翔问道。
“嗯，嗯！”杨普娇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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