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不副实的“自助早餐店”

去年换了个新环境，单枪匹马来到了桐乡，独守一座宽大的新房子，走“进”一“人”，走“出”一“影”，实在没有兴趣去“开炉灶”做饭。中饭还好，单位有工作餐，晚上可得自个儿想办法了。

在打了一阵“游击”——今天蛋炒饭，明日咸菜面，后日馄饨……把供职单位附近的几家小吃点光顾一番后，终于“稳定”下来。钟情于一家，名为“自助早餐店”的。

其店实在是名不副实的，说是“自助”，一来品种太单一，二来你要坐下一声吆喝，保管是“送货上桌”的，“自助”二字是名存实亡；二来“早餐”却是不“早”，有一天因看错时间，上班时早起了半小时，看上班还早，想换换单位食堂单调的早餐口味，就特地去“自助早餐店”想改善一下，却不料已近六点半，店里仍是炉冷人清，仅有睡眼朦胧的老板娘正在灶台前“筹备”，原来平时她们的店不到六点四十分是不营业的。三来，平时店内主要生意却绝非卖早点，真正的生意兴隆时间是在中午、晚间，主要经营的内容也是很杂的：有面食、蛋炒饭、各种炒菜类……

小店虽然没在闹市区，却因了周围几所学校，而学生因久离家庭，又吃乏了食堂，一有机会总爱三五成群来此聚聚。而现在的学生也比我们那时“会生活”，总会在“三点一线”的单调中用不多的钱给自己找份难得的惬意，因而小店生意红红火火的。

明眼人却能从这份“红火”中看出小店其实一定程度上也是“虚假繁荣”，试想有十来个学生，一人一碗三元钱的蛋炒饭，加一盆免费紫菜汤，看似人进人出“闹猛”极了，营利却实是不多的，且一家子都是厚道人，记得每次我吃面，总不忘加句“面少些”，可等端上来却总是超过了我胃的承受力，而那些没有像我一样“喊一句”的，他们的面碗里越发显得饱涨了。我知道，他们讲究个“薄利多销”，讲究个“回头客”。

平日里和店主人的接触只是停留在“吆喝”——上“货”——付钱三个环节上，因为除了早上外，他们的店里总是人满为患。

一次机会让我有了攀谈机会。那天我一个学生重感冒，因父母不在身边，所以我就带她去挂了盐水，挂完盐水已快两点，而我的学生却尚未吃中饭，于是想着让她吃碗清淡的馄饨。

下午两点，这时正是小店的空闲时段。当我带着那位被感冒和感冒药折腾得有气无力的女学生走进小店时，只有“笑眉笑眼”的五十多岁的男主人在清理着桌子，听我一说，赶忙放下抹布，点火烧馄饨了，没几分钟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了。还不时说着：“来，小姑娘，快吃，小心烫。”又说：“我没给放葱花，油也少放了些，不过口味稍放浓了些，感冒了，舌淡。”几句话，让我和我的学生心里都觉得暖暖的。

在我学生慢慢吃的当儿，他一边擦拭，一边和我聊起了家常。谈话中得知小店先是由他和老伴两人经营的，儿子本在宾馆做厨师，后来向往“自由”就辞职“加盟”了该小店，并扩大了经营内容，如在节假日也承办“酒宴”，不过是要小规模的（小店占地很小，门面很窄，只用屏风拦了一下，权充包厢），一桌两桌至多了。而炒菜类也多了，可满足更多层面顾客的需要。平时，早上先由“老太婆”（男主人对妻子的爱称）先来开门生火、备料，七点钟左右，再由男主人来帮忙经营早点的买卖。“小主人”小伙子的主场是在中午、晚间，主掌炒菜。小伙子不愧在大宾馆里呆过，那种炒菜的姿势绝对可以用“帅”来形容，一“招”一“势”，干净利落，最具说服力的是炒菜真是“味道好极了”。说起儿子的手艺，男主人口气里充满了自豪，只是又嗔道：“我那儿子做惯了大厨，在这里炒菜只愿做“上等”的事——掌勺，而杀鸡宰鸭、摘叶剥皮之类“下等活计”是很少动手的。只好我来做下手了。” 说归说，老两口也是疼儿子的，却也并不真生气。等到我那女学生吃完，我和小店男主人已聊得很熟，看时间不早，于是告别而去。

第二天下午时分，脑子一闪，猛然想起，昨天带学生吃过馄饨竟忘了付钱。连忙提醒自己在傍晚下班时去还上，当我付钱时，看那男主人的样，敢情他是根本就不记得了，等他忆起，连说“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小姑娘在外读书不容易。一碗馄饨不要紧。”钱虽不过二元，听着这话就觉得特别暖心。

又一个傍晚，一天工作后带着一丝疲惫，又来到“自助早餐店”解决晚餐，看着满满当当的顾客，听着男主人一声声：“来啦，小伙子，蛋炒饭一份！”“来喽，香干肉丝一盆，白米饭一碗。”“小姑娘，等等，马上就轮到你了……”可顾客还时不时催着女主人、小主人：“咸菜肉丝面，放点辣，快点噢！”“炒年糕一盆！”“包头鱼豆腐汤好了吗……”女主人一边应着：“就好就好”，一边翻炒着年糕；小伙子呢，只见锅勺翻飞，一盆盆新鲜炒菜在他手下盛下了，端走了，又盛下，又端走……，看那热闹劲，顾客是巴不得店主人上“料”快些更快些，女主人和小伙子巴不得时间慢些再慢些。看来，生意实在是好得很。

我报过“名目“后，在一个小角落等着，同时欣赏着这里的人情味，这里的家庭气息，这里的厚道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