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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2012-08-06 09:3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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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湾镇

烽火墩

高泥墩

文史资料

海天旭日

杂谈

分类: 吴淞烟雨

友人来鸿,他在信中提及了40多年前江湾镇春生街“竹行”后面的高泥墩(原址在新市南路918弄铁路公房北面)。对那座高泥墩,我还是有印象的。

当时,我们就叫它“高泥墩”。那是孩提时代的我们很喜欢去的地方,西边是沙泾港,河水黑黑的,缓缓流淌着,我曾在里面“汏冷水浴”,后来插队务农时还曾摇着粪船或背着纤绳从这里走过多次;周边是农田(好像是绍兴人种的地),油菜花开的时候,“高泥墩”上有一小片一小片的金黄,还有“花开黑良心”的蚕豆花。农田的东边也有池塘,那里有绿茵茵的蕴藻,还有游来游去的蝌蚪。春天,懒洋洋的,晕乎乎的,在高泥墩上,嗅着油菜花香,捉蜜蜂,抓蝌蚪,捞蕴藻,是我们很喜欢做的事情。秋天呢,高泥墩则是我们经常抓蟋蟀、捉蚂蚱的乐园。

那么,竹行后面的那个高泥墩,是不是史书中常说的“烽火墩”呢?查相关资料,知道江湾、大场一带的河沿上原来确实是有烽火墩的。

民国时期里人钱淦总纂的《江湾里志》卷八“兵防志·墩”载:

 

明江湾巡检司领墩凡十八【沙浦墩、汤字圩墩、吕字圩墩、生字圩墩、南翔墩、周家浜外墩、衣有字圩墩、致字圩墩、东潜字圩墩、西潜字圩墩、中潜字圩墩、大场墩、胡陆湾墩、江湾墩、清水漥墩、五圣庙墩、秦家店墩】,辖汎凡九【江湾、南翔、真如、大场、安亭、黄渡、纪王庙、栅桥、殷行】。迄清而江湾东西两汎改隶吴松营,旋复改归提标后营汎地,协防辖汎凡六【江湾、真如、广福、陈行、殷行、彭浦】。按旧额墩台八座,拨军余六名,以备瞭望,相传是项烽墩,宋建炎中韩世忠所筑,明代由塘长轮修,今废,而墩尚存。其在本乡有二,一为镇西之胡陆湾墩,一为镇东南浦墩【即江湾墩】。汎地则每处设营房、烟笼,派兵五名防守及传递公文。今汎虽亦撤废,而以当时辖地考之,远及浦东之汤吕生、潜衣有等圩,可知本乡形势之重要矣。【按光绪邑志载,江湾巡检司领墩只有十五,而不及周家浜里墩、五圣庙墩、秦家店墩,兹据盛大镛《江湾旧志》补入。盖盛志成于道光初年,而《光绪志》后出,又系本乡掌故,传述当较真矣。】

 

《江湾里志》又说:

 

南浦墩  在小吉浦南段,即《兵防志·墩汎目》所称江湾墩,清丈后改定今名。里人以小吉浦在镇东,故亦称东浦墩。

胡陆湾墩  在镇西阙十六图,俗以其土阜形似葫芦,亦称葫芦湾墩。【以上二墩并详《兵防志·墩汎目》】

 

成书于民国十年(1921年)的《宝山县续志》卷十六“名胜志·古迹”也有关于江湾烽火墩的介绍:

 

胡陆湾墩  在江湾阙十六图,相传为宋韩世忠所筑,或云嘉靖时倭寇从海道入犯,戚继光屯兵于此,为守望斥堠之所。俗以其土阜形似葫芦,亦称葫芦湾墩。

南浦墩  亦称江湾墩,在小吉浦南段,为旧时汎地,清丈后改定今名。里人以小吉浦在镇东,故又称东浦墩。

 

查阅江湾老地图上标明的“江湾阙十六图”可以判断,所谓“胡陆湾墩(葫芦湾墩)”应该在牛郎庙以西的走马塘边(近火车北郊站,即彭浦新村旱桥);而“南浦墩(江湾墩)”的位置则在江湾镇以东,即东岳庙(俗称“东皇庙”)左近。那时,沿河滩西路往东,过铁路桥,再过逸仙路,即今所谓“江湾文化花园”住宅区(现属杨浦区),就是“南浦墩(江湾墩)”的遗址所在了。

元代脱脱主纂的《宋史》中有《韩世忠传》,其中有关于“江湾”的表述:

 

世忠为浙西制置使,守镇江。既而兀术分道渡江,诸屯皆败,世忠亦自镇江退保江阴。杜充以建康降敌,兀术自广德破临安,帝如浙东。世忠以前军驻青龙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俟敌归邀击之。

 

南宋记述宋高宗赵构一朝时事的编年史书《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李心传著)卷三十记载:

 

(建炎三年)十二月丙申,浙西制置使韩世忠以前军驻通惠镇。中军驻江湾,后军驻海口。世忠知金人不能久,大治战舰,俟其归而击之。

 

南宋时期记述南宋高宗史事的一部史书《中兴小历》(熊克著)卷八载:

 

建炎四年春正月甲辰朔,诏浙西制置使韩世忠赴行在,世忠言见驻华亭江湾,愿将所部全军往升、润,邀金人归路,尽死一战,上从之。

 

参考上引《江湾里志》卷八“兵防志·墩”篇,韩世忠驻军江湾时,为联络军情,曾筑18个烽火墩,两墩之间均相距约9里,因之又称为“九里墩”;而涉及江湾镇的就是“胡陆湾墩”和“南浦墩”两座。

成书于1980年代末的《宝山县志》则说:

 

相传宋建炎三年(1129年)南宋名将韩世忠驻军江湾时,为联络军情,曾筑18个烟墩。现存3处:一为秦家店墩,在葑塘乡三星村朱家宅南走马塘边,原高 33.3米,方圆0.5公里,历经战火洗礼,今高8米左右,方圆数十平方米。一为胡陆湾墩,又名葫芦湾墩,在江湾乡西部,现高10余米,周圆80米,顶部国民党军队筑有碉堡1座,墩上树木茂盛。一为大场墩,在大场镇西市梢走马塘玉龙桥旁,清乾隆年间墩上曾建文昌阁,“八一三”战争后,日军拆除文昌阁,建“阵亡将士墓”和“表忠塔”。抗战胜利后,“表忠塔”拆除。解放后驻有人民解放军。

 

3处烽火墩和我都有些缘分。“秦家店墩”在葑塘乡(即葑溪公社),那是我插队务农的地方;“胡陆湾墩”在江湾镇以西,插队时经常摇船去虹口区欧阳路运肥料,从走马塘水路进发,那是必经之地;地处大场镇西市梢的“大场墩”,记忆中我是接触并登临过的。如今,葑塘乡(后改名祁连镇,现归并大场镇)的“秦家店墩”、江湾镇西市梢的“葫芦湾墩”均已夷为平地,仅存大场镇西市梢的“大场墩”。20031120“大场墩”公布为宝山区登记不可移动文物,现保存状况较好。附图:

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现存大场墩遗址(网图)

 

到了明代,烽火墩发展益甚。明永乐十年(1412年),明成祖命将士20万人在长江口南岸,距浦东高桥东北15里处,堆筑高100余米的土山,上建烽堠,白天焚烟,夜间燃火——这大概是上海最大的烽火墩了——作为海舟进出长江时的标识,命名“宝山”,并立御碑“宝山烽堠碑”。

 

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地处浦东高桥镇外的“老宝山城”(博主摄)

 

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现存高桥中学校园内的“宝山烽堠碑”(博主摄)

 

明洪武十九年(1386年)始,烽火墩仍有发展;至嘉靖时(15221566年),在濒海西连乍浦,东接青村(今奉贤县奉城)、南汇嘴(今南汇县惠南镇),东北抵吴淞江一带,所置烽火墩达46处。嘉庆时(17961820年),在已建的金山、奉贤、南汇、宝山4县和川沙厅境内,护塘内外墩汎烽燧倍加严密。由金山、柘林、青村、南汇、川沙、宝山、吴淞七营管辖的烽火墩共有74处,依次排列为:

 

独树墩、新庙墩、江门墩、白沙湾墩、葛蓬墩、横沥墩、篠管墩、戚家墩、金山墩、西新墩、东新墩、胡家港墩、三岔墩、龙王墩、漴缺墩、周公墩、陆鹤墩、西袁浦墩、横林墩、东袁浦墩、戚漴墩、朱家墩、大门墩、椒墩、一墩、二墩、荒三墩、旧四墩、新四墩、五墩、翁家港墩、靖海墩、董家宅墩、靖氛墩、黄家窪、方家栅墩、新建墩、赵家墩、外六墩、宋家棚墩、外八墩、殷家路墩、外十墩、江家路墩、大洪墩、杨家路墩、南新墩、邱家路墩、北新墩、曹家路墩、外十六墩、黄家湾墩、汤字圩墩、吕字圩墩、生字圩墩、周家浜墩、镇海墩、对江墩(炮台南)、对江墩(炮台东北)、吴家浜烽墩、东墩、小沙背烽墩、采陶港新墩、顾隆浜墩、薛家滩墩、练祁墩、顾泾墩、施家港墩、五岳墩、黄姚墩、徐泽塘墩、大川沙墩、小川沙墩。

 

其中,有些烽火墩还成了当地一景,如清末浦东的“清溪八景”中就有所谓“烽墩远眺”。后来人们所见的江湾“高泥墩”,除了上面所说的烽火墩,还有类似以下“草鞋墩”、“倭子墩”的说法。

关于“草鞋墩”,《宝山县志》卷三十二“志余·传闻、轶事”中有《铲不平的草鞋墩》传闻。志曰:

 

江湾乡小吉浦河两岸有两个草鞋墩,相传是韩蕲王(世忠)驻军江湾时,由士兵抛弃的破草鞋、杂泥、瓦砾堆积而成。据传,农民将墩铲平,草鞋墩又会长高起来。

 

关于“倭子墩”,《上海名镇志》中有《沪东北巨埠:江湾镇》一文,其“古迹·庙·园林”一节云:

 

镇南原有倭子墩,明代倭寇剽掠上海,乡民奋起抗争,斩杀倭寇无数。相传在此掘土掩埋,遂成小墩。

 

现在,再回到江湾“竹行”后面高泥墩的话题上来。愚以为,我们记忆中的那座高泥墩应该不属南宋抗金名将韩世忠所筑18座烽火墩中的一座;也不属《宝山县志》所录“传闻”中的“草鞋墩”,因为在县志中已明确交代了它们的地理位置是“江湾乡小吉浦河两岸”。我们记忆中的那座高泥墩,有可能是明代信国公汤和及爱国名将戚继光为抗倭寇,达到“固海岸、严城守”目的而筑的烽火墩中的一座,也有可能就是所谓“掘土掩埋”死去倭寇的“倭子墩”。《上海名镇志》中《沪东北巨埠:江湾镇》一文说,倭子墩的地理位置是江湾“镇南”,而我们所见的高泥墩就在江湾“镇南”的新市南路西侧。孩提时去竹行后面的高泥墩玩耍,记得在高泥墩的泥土里是偶尔能看到有白骨嶙峋的。新市南路918弄铁路公房以北,还有原江湾文化馆对面,都有这样的高泥墩(上面筑有碉堡),且都在沙泾港东侧。

明代倭寇来犯,遇中国兵民强烈反抗,倭奴葬身中国,其葬身之处类似于乱坟岗,后来就成了所谓的倭子墩。淞沪抗战期间,入侵日寇死于战火,就地掩埋,也有所谓倭子坟、倭子墓、倭奴坟留存。拙作《海天旭日——上海宝山诗文选》(上海大学出版社)中就收有关于“倭子坟”的诗歌,如张慕槎《倭子坟》(P107)、杨沧白《罗店倭子墓》(P378)、王亚平《倭奴坟》(P446)。

至于江湾镇的主要河流,我以为,可以春生桥(香花桥)为交汇点——

春生桥以西,是“走马塘”。走马塘,过去称“钱家浜”,又称“钱溪”,相传系吴越王钱镠开凿,南宋时韩世忠在河旁驻军、走马,故称。

春生桥以东,是“袁长河”,往东延伸至原仁德路桥,和“小吉浦(现属杨浦区)”汇合。依稀记得,万安桥以东“袁长河”的北河沿,有条河滩西路。“袁长河”后来被急功近利的政府下令填没了,此后在上面建起了菜场,我们都是见证者。

春生桥以南,即沿着新市南路迤逦南行的河,名叫“沙泾港”,古称“商量港”,又名“江湾浦”,原有别名叫“俞泾浦”。具有深厚历史底蕴却又貌不惊人的“横浜桥”,就横跨在四川北路段的“俞泾浦”上。我们所说的竹行后边的高泥墩,应该是在“沙泾港”(江湾浦)畔,而并非袁长河旁边。

 

从江湾镇的“高泥墩”谈古时上海的“烽火墩”

    站在四川北路横浜桥上拍摄的俞泾浦,河的彼端就是地铁3号线东宝兴路站(博主摄)

 

清人徐大伦在《行抵江湾》一诗中曾感咏走马塘与斜塘交汇处之景色。诗云:

 

江湾寺近路迥旋,霞晕枫林欲暮天;

记得斜塘春泛日,绿杨两岸淡如烟。

 

江湾镇隶属嘉定时就有“金罗店、银南翔、铜江湾、铁大场”之说,物质的或非物质的文化遗产如果盘点下来,应该也是可以如数家珍的。儿时我们所见到的江湾,实际上已非最盛时期的面目,不少物质遗存已毁于日军的炮火。解放后,尤其是文革期间和文革后,当时的镇领导缺乏保护意识,不该毁的毁掉了,如韩世忠时期修筑的胡陆湾墩、南浦墩;不该填的填掉了,如袁长河。至于竹行后的高泥墩,方志上没有明确的记载,它的湮没也就是必然的了。如今,古镇蕴涵的文化效应和经济效益已不容小觑,但再想恢复原状,自然已经不可能了。于是,就有了一些不伦不类的“文化性建筑(实则是伪文化建筑)”。恕不举例。

“吃煞江湾”、“三月廿八轧江湾”,以及东皇庙、牛郎庙、三官堂、万安路台硌路上嵌着的两长溜磨得发亮的青石板、香花桥、油车桥、韶嘉路桥、万安桥、北衖、三门、三星轧米厂、江湾跑马厅、江湾电影院、江湾文化馆、江湾火车站、江湾中学、吴家湾宿舍、张家花园、江湾聚兴馆、小吃部、益康兴(音,即后来的幸福食品商店)、三八理发店、豫酱园、老虎灶、新华书店、邮政局,以及我家对门的黑墙头、阿婆的给水站,现在都成了我记忆中有关老江湾物质的或非物质的意象,既模糊又清晰。而今,只能长叹一声:“往事如烟——俱往矣!”

我在江湾生活了整整三十个春秋,对她,自然是很有感情的。但对江湾的认知和记忆,肯定还十分肤浅,上面的文字中如有错讹,还请朋友们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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