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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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母亲家老同学随身听雨后的山里 |
丝丝入扣地转,不动声色地转,
待到恍然发现时,
便已是夏之晚,夏之深了。
在薄凉的夜里,盖着薄棉被。
窗外的夜空一闪,一闪,
起初,我以为是有警车经过,
闪着警灯。结果不是。
那是天边的闪电。
该有多么天边?以至被前面的多层住宅挡住。
我便爬起来,掀开窗帘去看。
一闪,一闪,酝酿着雷声的前奏,
以及一场旷世大雨。
不久,雨便来了。
想必是没有风,雨便倾注而泄,一如天幕。
我开着窗,感受着夜雨带来的凉气。
我知道,那树,那草,那邻居园子里的一花一果,
早已被一场又一场的雨洗染成深绿。
浓厚且庄重的深绿。
我依稀没那么迷恋夏天了。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发现。
因为只有年轻的女孩才无比爱恋夏天,
怎么办呢?
我把时令的丝巾和各式的薄厚披肩翻出来,
一口气洗掉,以备不时之需。
你知道,天气,总是说凉就凉了。
前几日回母亲家。
与一个老同学聚了一下。
他是我中学时的后桌,白而胖,圆润好欺的那一种。
如我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的气场,
但凡第一时间发现这个人软弱好欺,
便第一时间将他或她揽于麾下,作威作福。
这个同学,便是初中起便饱受我的欺压,且浑然不觉。
有一回,他带来一个随身听。
我转过身说,借我看看呗。
然后,就借我看了。
然后,就不小心摔到地上了。
然后,装磁带的那片卡壳就掉了。
再也安不回去了。
我吓得要死,因为穷得要死。
胆怯地还回他时,胆怯地说,不小心摔坏了。
他只是淡定地说了一句,没事儿的。
也不知为何,那一幕,我牢记至今。
后来,我们都在长春念书,不同的学校。
我去他的学校看他,他带着女友。
我跟他的女友仅见过那一次,
以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而告终。
于多年以后,我明白,她是有理由看我不顺眼的。
毕竟,男友有一枚挑三拣四的红颜知己,不能不妨。
而当时的我,仗着跟哥们儿清白无比的友情,
俨然一副婆家表姐或是表妹的眼光,
心想,她怎么这么黑,这么矮,这么丑,还这么不把我放眼里。
好吧,最重要的是最后一点。
后来,他们结婚了。
再后来,他们离婚了。
离婚多年后,她从外地回来了,
在他家里,什么家务都不做,
抽着烟终日玩游戏,
键盘上烟灰抖落得像烟灰缸一般。
我已不是当年的我。
很是老江湖地喝着酒,说,
她要是对你妈好,对孩子好,就一起过吧。
我的白胖朋友却说,关键是不好。
捎带着还弱弱地埋怨一句:
当时,你怎么不给我提个醒儿呢?
当时?只有一个当时,就是我跟她见面那次。
我靠,谁敢提醒你啊!谁知道你那么早就结婚啊~
对你妈不好,对孩子不好,还赖在你家干嘛!
然后,我现了原形,回到了当年的我。
对于有些人来说,孤独是难熬的。
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
“没有在孤独中度过的每一天,都是虚度。”
前者认为,那是一种被世界遗弃之感,
后者认为,那是一种拥有全世界之感。
我打算,
到雨后的山里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