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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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约会
我是个与同龄人相比懂事较晚的人,反应比较迟钝,糊里糊涂地长大,从小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发育也很晚。记得在初中时,我们班就有男同学向某女同学传纸条,后来听说这两人还真谈上了。而我是知道得最晚的一个,并还和同桌拒争这肯定不是真的。
第一次与异性约会那年,我18岁。正逢浪漫的夏季。
回顾初次约会的情景,不免让我同时忆起在县文工团呆过的短暂却令人难忘的时光。
因为,我的第一次约会就是发生在那里。
那个时代约会不像现在,现在不是公园就是咖啡厅,想去哪就去哪,也不用顾虑旁人的目光,简直是天壤之别,那时的人都中规中矩,社会也是如此。
记得那年的春天,县文工团面向社会新招艺术人才。我放弃了幼教工作,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地考进了文工团。
那段时期,全国国有体制进行改革。县文工团也面临着这样的改革创新,由原来的主打戏曲改成符合当前市场口味的轻音乐歌舞团。于是便招进了一批具有综合艺术素质较为出色的年轻人加入到这个队伍。
经过层层筛选,最后共招新学员19人(包括舞美,灯光,乐队6人)。我和另两个女孩安排住在宿舍的一楼,紧靠厨房。
因为是一楼,来我们房间小坐的人来来往往,平时训练完或吃饭后,老师或同学都爱往我们房间跑。
进入文工团以后,紧接着便是进行为期四个月的专业与理论相结合的培训。每天十几个小时的艰苦训练和学习,从清早六点到晚上九点,除了中午休息的两个半小时及用餐时间外,几乎没多少业余时间。大家天天汗流浃背,腰酸背痛,过着苦中作乐又十分充实的日子。
每个人都特别努力,生怕出差错表现不够好而转不了正,压力巨大。尤其是对于农村出身的我来说,更是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方面意味着转了正从此就可农转非“吃皇粮”了;更重要的一方面意味着将与我心中最大的梦想——走艺术道路,一步步靠近(在当时我视它如生命,还大放其辞可以为艺术而献身,真是太夸张了)。所以我暗暗的加倍努力。
早上天蒙蒙亮,我总是第一个赶到练功场抓紧练习。中午休息两小时,会充分利用这个时段学习理论知识,揣摩表演技巧。在月明星稀的夜晚,趁同室的女孩沉浸在梦乡之中,我偷偷起床,弹跳、旋转、翻筋斗、找感觉。。。真是三更灯火五更鸡。
在那四个月的魔鬼训练中,我的腿部、腰部几次受伤,到处青一块紫一块,走路、上卫生间非常吃力,特别每天上午的形体课,腿部一抬一跳像撕裂般地痛,但我含泪咬牙坚持。郭老师心疼地对我说:“你真能吃苦,你的综合素质很不错,形体功已经很好,每天练练就可,不要这么辛苦,身体要紧。。。”
文工团的女孩个个正值妙龄,长得面若桃花,婀娜多姿,能歌善舞,身边自然不时飞舞着一群“蜜蜂蝴蝶”。县城里的一些单位的帅哥小伙,隔三差五往这跑,和我们搭讪,开开玩笑,来点小恩小惠。而我懵懵懂懂不解风情,甚至会对开玩笑过火的男孩怒目而视,绝交。他们背后叫我“小刺猬,太保守不现代”,表面上夸我“有着传统的古曲美气质。”不过后来,我们当中有个别女孩还是加入到恋爱的行列当中。
在那个年少纯真的岁月里,我把学习放在第一位,那是我从小追逐的最大梦想,从没有过任何其它杂念,也从未体会过什么叫少女怀春?什么叫情窦初开?
由于我突出的表现和吃苦的精神,老师常会在课堂上表扬我。我总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一次,当我抬头时正好与同学峰的目光相遇,他对着我微笑了下就迅速把头转过去。眼神有点异样,看上去亮晶晶的。
峰长得高高瘦瘦,为人谦和,皮肤黝黑,说话的声音像唱歌,是团里唱歌最好的一个,老师戏称他身上装有个大音响。和同学关系处理得相当好,是男生当中的大哥大。听说他报考两次音乐高等院校,两次专业考出最高分,文化分数却始终相距甚远,只好望洋兴叹,屈身进入文工团。但他依旧发奋挑灯夜读,希望来年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
更为巧合的事,平时派对训练,老师总会把他和我安排在一起做搭挡。记得第一次学交谊舞“探戈”,他正好和我一对。大家都很难为情。男孩子们怯性生的把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女孩子们即使颤巍巍地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身子也是离得远远的。老师严厉批评了我们。峰涨红着脸,腼腆地笑着说:“老师要骂人了,准备吧!”然后开始跟着学,但基本无话。下课后,我们溜到宿舍,几个人东倒西歪倒在床上,嬉笑怒骂,这个谁多么讨厌,还有口气,那个谁谁身上一种异味好恶心,这个谁手搂得我好紧,像个色鬼。。。
印象较深的一次,有台节目中,要穿插《白毛女》当中的“北风吹扎红头绳”片段,编导要在我们当中挑选一位扮演喜儿的。当时来讲,谁都希望有多上台露脸的机会。选来选去,导演定在我和另一位女孩娅的身上。编导有点两难,就让我和娅两个轮流上台跟着编导示范动作模仿。让同学们在台下做评委。娅先上场,刚开始模仿没几下,下面几个男生就开始起轰:“编导,不行啊,不行!太不合适了,下吧,还是换涓吧。。。”娅经他们这么一打击,表演时水平没能正常发挥,悻悻然下去了。待我一上场,他们就非常规矩安静,结束后只听得他们热烈的边鼓掌边说。“太好了,编导,她好多了,长得也很像喜儿,她最适合。”编导最终选了我。那时我觉得很纳闷?这些男孩子为什么这么偏袒我,我实在没拉关系呀。
后来,我常会得到几位男生的一些小照顾。比如洗衣服,有好吃的,缝被子等等。但很少出现峰的身影。
不知不觉这种痛并快乐着地训练总算告一段落。领导说后天要准备外出演出,给大家放假一天,做些准备工作。
当天黄昏时分,酷暑难耐,寝室的两个女孩出去逛街了,留我一个人在床上小憩。男生强敲门进来,支支吾吾地说:“峰请你明晚去看电影,让我送票给你。”顺手把票丢到我床上,就准备开溜。我惊得没反应过来,心一下跳到嗓子眼里,糟了,这不是男女约会吗?不行不行。慌乱得一把拽住他,“什么意思呀,我不要,你拿回去。”顺手拿着票想再还给他。他说:“你别紧张,没有关系的呀,人家票已经买好了,我只负责送给你啊,不就是看电影嘛!”我不知所措羞涩无比地说:“嗯。。那。。。那你也去吗?你不去我就不去。”他想了想说:“好,那我也去,答应你,我保证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票,摸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心里像揣着只小兔在蹦蹦跳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困住了。怎么办呀?多尴尬啊,以后如何面对他呀。想着想着,恼怒起来,把票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脚,不去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这样也太不礼貌了吧,和同学看个电影又怎么了?于是又小心地捡起来收好。
当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时而开心时而生气,时而高兴、时而烦恼,各种复杂的情感纠葛在一起,困惑极了。但脑子里一个声音清楚地提醒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不行!不能恋爱,只能做好朋友,太可怕了。怎么同他说明呢?怎么说好呢?如果明天强不去怎么办?。。。
第二天晚上夜幕降临,我穿着一条绿色的连衣裙,长发随风轻扬,忐忑不安地走到电影场。远远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勇敢地走上前坐定。静坐在峰的右边,小心翼翼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后就再也没看过他,专心致志地看电影,而思绪却乱糟糟的,不知看些什么。没办法,眼睛只能盯着屏幕装很认真的样子,不敢左右看,不敢说话,身子更不敢随便动。整个电影放映全过程,除了他们两人偶尔轻笑一声,三人规矩得没说过一句话。
回来时,三人慢慢地行走在灯光暗淡的街头。各怀心事,一路无语,气氛异常沉闷。没人斗胆来个开场白。过了会,只听强突然说了声:“我有事,先走了”然后做贼一样大步流星迈步往前走(现在想来又不是他谈恋爱,他那么紧张干吗,呵!必竟是少男少女),我赶紧追过去:“别走,一起回去呀!”追了几步,停下脚步,这样可能太不给峰面子了吧,总得要说个清楚明白,免得误会。然后低着头与他保持着较宽的距离并排走着。这时峰开口了:“电影好看吗?”声音有点抖,眼睛朦胧地看着前方。我如实说:“不知道!”然后又一起沉默,沉默。。。总算到宿舍了,如释重负,彼此道了别,各回宿舍。
从此,在后面两个多月的演出时间里,有一种微妙的东西横在我和峰中间,无法逾越。两个人不再像原来的无拘无束,自然交往,从看电影那天起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最多便是点点头,一不小心碰到眼神对视,彼此会意地又快速撇开了。
团里在外演出收效甚微,改革没有达到预期的设想。市场也很不景气,据说以后还要自负盈亏,显然入不敷出,文工团面临“生死”抉择。有一天,领导宣布,老工作人员等待县里重新分配工作,而我们这些还没转正的学员就回家等候通知。
大家都意识到从此要告别文艺道路,告别这个挥洒汗水的地方了,从此各奔前程,分道扬镳,万分失落,情绪跌入到最低谷。
最后的聚餐会上,大家交杯畅饮,涕泪交集,抱头痛哭,仿佛末日来临。我们的梦想我们的向往,我们付出的劳动和汗水,这一切就这样灰飞烟灭了吗?对于从未经历过挫折的我们来讲,真是莫大的打击。暗地里我也哭肿了眼,日记本上洒下的珠泪一滴滴,模糊了东倒西歪的字迹。
第二天下午,大家依依昔别,峰亲手递给我两张名信片。名信片很精巧芳香,上面有着两首自创的诗,一首大意是赞美我文静美丽,有了你的存在,天地间的美丽都黯然失色等(很肉麻口号似的)。另一首写的大意是鼓励我要坚强,不要气馁,不要放弃,再扬生命的风帆等。
看着初次收到的名信片,内心泛起一丝温暖和感动,尽管没有爱情,却是这种异样的朴实情怀,纯洁的友谊,丰富了我的少女时期,给了我自信,给了我力量。
回到家后,先后收到过他三封信。当他在最后一封信中明确他的爱意后,经考虑我委婉拒绝了他的好意,并鼓励他重新回到学校,去完成自己的远大理想。
两年后的暑假,很意外的在我们镇上见到了他,他说是来他做生意的老乡这玩的。那时彼此大方多了,成熟了不少。他告诉我说,他考到了武汉音乐学院,真是替他感到莫大的欣慰和高兴。此次见面后没几天,收到过一封匿名信,说了一些怀念和祝福的话,看字迹就是他的,我没回。从此天各一方,至今没任何联系。
每次的经历都是我人生的宝贵财富。第一次约会,给我留下的不仅仅是约会的懵懂经历,更多的是此后难以寻觅的质朴情怀和那段青葱的成长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