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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去年今日事

(2007-09-23 17:02:08)

 

第二部分绿窗红豆打鸳鸯

 

 

此画为清费丹旭 梨花仕女图  本文即据其图化境而成。

 

空馀一地梨花雪

 

人如梨花,即是散落一地,也是片片如此的干净。

 

记得去年今日事图上女子宛然就是娟娟静美的容娘。容娘婉丽清雅、性情孤峻,但却生在明代潮州的韩江江畔,韩江烟波浩渺却无沧桑之感。韩江自古潮郡相连,千年前的即开文教商贩之风,其繁华气象可百倍于秦淮。韩江绵延数十里的绣帷画舫之上,每日里金缕歌残,玉萧声咽。

 

容娘就居于一只这样的画舫之上,这只船是一只六蓬船,前后五舱,中舱为待客之地,宽明轩敞,两侧垂以湘帘。前后舱皆为容娘和其她姑娘的起居之处,名为“燕寝”,里面锦秀夺目,所陈设的红雅闺器、梳洗的奁具一应俱全。但容娘居室却有别与其它姑娘,她却除卷幔罗绮,其坐卧处皆为竹榻竹椅,四面挂有清竣的布幔,椅榻之上唯有角枕,墙上悬挂字画,几上素白的定瓷瓶内,插一枝时令鲜草,彝炉小鼎内焚着一段沉水百合香,容娘淡妆不施朱粉,日日默然坐于榻上,其屋素朴如高士的书房。

 

容娘她是生不能择其命,但愿每日里沉在这清芬淡韵中,荡尽浮艳,还她一缕天地清淑。

 

终有一位名叫柳南的公子爱其格外的雅致,月圆之夜,与容娘坐于竹室内,彻夜围炉清谈,容娘煎得一手好茶,两人对座而饮,谈壁上沈石田的一段山水,沈石田笔调冷峻,画风幽寂静如太初之镜,容娘最爱的便是沈石田的《报德英华图》、《青英图》,每日里与公子相论:“愿得一人,与他村居于山林长野,不论贫贱,唯见相知。” 此生此世不再沾这浪蝶游蜂纷飞之处,就当这是一梦吧。让山间田园的风将梦也吹走,抹去这褪之不尽的画舫前生。柳公子惊异于容娘内心的枯淡,常常谈着谈着便握住容娘的手,对着她,一言不发,然后又喟然而回坐于榻上,容娘知他心里藏匿着那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为倡!”。每每遇到此境,容娘清泪连连,两人双双对天外皓月,可无声对坐良久,有时柳公子就这样坐于榻上合眼而眠,容娘在旁拨动炉内沉香,也只是守着,茶一次次煎好,他只是不醒,她便倒掉再煎,她只想他悠然醒转的那一刻,喝上温热清芬的那一道,她为他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值得的,可是柳郎啊,你知道不知道。

 

他沉沉睡去。有时梦里低唤她一声:“容娘。”她于是又泪如雨下。她站在月下,守着眼前人,清美如一枝梨花。他们相识已半年有余,他只是跟她清谈,谈画聊字,甚至从不让她拿起琵琶为她弹上一曲,从来没有过。他知道怎样对她,是最尊重的。

 

她不明白,这样能维持多久,她今生今世遇此良人,再也放不下,再也不能放他走,但是她却无计相留,她终是捉不到他内心的幽密处。就像今夜月下的他,她不知他所梦何人一样。可是,分明地,他又在沉梦中唤她,她情不自禁,俯在他的膝上。他醒了,起身,端起那茶,温热刚刚好,香气清郁,直袭人心肺。但他没有拥她入怀,再真情挚语地唤一声容娘,如梦里那样。他看见窗外一轮清月,照于帘内,疏帘将月色隔得几分朦胧,小鼎新茶初熟,纤纤玉手正拨去炉内灰渍,添上百和。这样的佳时流光,宛如一刹那,絮语间忽就已更深。

 

 

她时时地就这样出神,他也总是在她不经意的相思中就来了,两人围炉煎茶。谈诗论画,谈兴正浓时也会欢娱地相视窃笑,这时候他总是抓住她的手捂在他的脸上,他峻毅的脸上棱角分明,胡子扎得她的手生疼,但她觉着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时刻,她好像什么都拥有了的安静踏实。有时就想,如果此时此地就让她死了,她亦无憾。这是他们之间最亲昵的动作,仅此而已。一次她就愣愣地撂出一句话来:“我只想要沈石田的那间屋子,和一个人。”他说:“我也只想要沈石田的那间屋子,和一个人,可是,得等。”那间屋子即是沈周《青英图》上的那间茅舍。等到何时是终了呢,可他总是说到这里,就再也不说了。什么也不说,颓然仰坐于榻上。闭眼而憩。容娘心苦,但亦不便再问。

 

秋天的时候,柳南去应试,临走之时,精神抖擞,神采熠熠,宛然已经及第,只在她处稍稍坐了一下,全作告别。他这一走就是两月有余,容娘放心不下,日日水米不沾,以茶代饭,人清减得骨瘦嶙峋。

 

在一个月圆的晚上,夜深了,容娘兀自坐在他坐过的榻上出神,帘栊轻响,他进来,容娘站起身时,两个人都惊异与对方为何如此枯瘦。容娘不必再问,看他神情,她知他又是名落榜下。他们照样喝茶,像是他从来也没有离开过,但只是话少了许多,她也声怕触到他的痛处,唯唯不知从何说起。他只是说好累,她说你闭眼睡一会吧,我在你膝下相侍。他说好。她以为他睡了,她便挪了竹兀儿坐在他的旁边,双目殷殷地盯着他,她怕一眼盯不住,人又突然去了。月光下她却看见分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淌出来,他醒着还是在梦里?容娘心疼地用帕子替他拭去。他却侧身握住她的手说:“容娘,我明日即远走他乡,有人慕我柳南名,持厚资以聘,势不可推却,今日特来别过。”容娘心倏地就紧了,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今日良时使她粹不及防。容娘哭倒在人怀,这一次他将她紧紧抱住,抚着她的发际。她想起入秋之时,她病于榻上,干娘将她安置于一幽静处静养,公子日日前来,为她煎药递汤,为之焚香默祷,那些天她就真的觉得他即是她命里的亲人。宛然是两人的天地,宛然就是沈石田画里所描的生活。可是这一切转眼成空……。

 

天将微明,柳公子起身欲走,临别之时,取出一柄玉如意,将其断裂,他与容娘各执一半,只说是不忘今盟,可图它日团圆。便洒泪而去。第二天,容娘硬撑着,来到十里长亭为柳公子饯行,席间,两人只是相对泪流,不复再说一语。席半之时,柳南再也不能多看容娘一眼,他怕他就此为容娘而留,落下贪图女色,不肯上进之名。于是他佯装大醉,扰扰嚷嚷地与其友人离席驰马而去。容娘远观离尘沸沸扬扬,马上人儿渐行渐远,掩面泣不成声。

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属何人?

 

容娘与柳南从此关河间隔,欢会难再期。

 

时过七年,柳南重游旧地,重访容娘时,容娘已卧病床第,玉容憔悴不堪。病中的容娘看见了夜夜梦里人,执柳南手而痛哭。柳南浪迹他乡,何曾不思容娘,只是他旅囊羞涩,无力为他脱去乐籍,叫饱读诗书的堂堂七尺男儿有何颜面说得出口。于是他逃离,只等他日发迹,可是一日一日就这样蹉跎而过,那份挚深长情在岁月中早已消磨,谁人还思少年意气事,仕途早已不问,而今仰头只问苍天。可是容娘手握玉如意,这一等,就是七年,她再也等不得了,她人如梨花纷纷然即将殒落。柳南此时只恨世上再无黄衫客,不能将他挟持于容娘前,早早得以与容娘相见,不知是否可挽卿卿性命。

 

柳南痛悔,赋诗二十首,歌以当哭:“七载重来事已非,梨花零落燕分飞。对镜嫣然浑一笑,分明我是意中人。小语有时红两颊,欲呼夫婿又低声。明朝南济桥头水,不见鸳鸯相并飞。卖赋惭非司马才,空教红粉委荒莱。不知海国苍茫外,何处黄金可筑台。”容娘在他的苦语相留中奄然而逝,临走之时,将昔年壁上所挂《青英图》递于柳南手,泪尽而去。柳南不舍容娘,日日在其坟前哭奠。

 

柳南购置桃花无数株,环置于容娘坟前。友人疑问容娘生前酷爱梨花,因何遍植桃树?柳南泣诉,祝愿容娘来生香凝红露,如桃花一样艳艳开满枝头。果然,春时容娘坟前所植桃树,花发成林,犹似当年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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