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的这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和我娘在电话里聊家常，临挂电话时，她叨唠着：自你们走后，你奶奶整天念叨着你们，她说家里少了一个孩子少了很多欢声笑语，她老人家想念你们了。末了，我娘又加上一句：我也一样！

    挂了电话，我的心突地变得从没有过的柔软。

    第一次带然然回娘家，然然才8个月。他只知道睡觉，还不懂得认人，奶奶抱他，他软软的爬在奶奶的怀里，呼呼大睡。

    倒是第二次见到然然的我娘，抱着然然左看右看地：怎么就不见长呢？（8个月的然然和出生时相比，其实应该要以倍数计算了）

    我爹在一旁客观地批评我娘：怎么能说没长呢，我们然然不知长大了多少了呢。

    俺娘连连点头，嗯，嗯，是的，是长大了。

    第二次带然然回去，一岁多的然然会认人了，会说简单的称呼了，我教他叫奶奶阿太，他望着满脸皱纹的奶奶怯怯地叫阿太。奶奶握住然然的小手：然然乖，然然真乖！

    然而，我每一次回家，均来去匆匆地让家人来不及看清我们的模样。

    今年春节，我决定弥补以往的过错，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于是，我们一住就是一周。

    这次回家，三岁的然然会唱会跳，忽然又能口齿清晰的背诵：锄禾日当午！逗乐了我爹和我娘，还有我那已经90高龄的奶奶。

    他一刻不停地蹦上跳下，一会让外婆教他写字，一会又似模似样地指着识字卡教外公认字：公公，这个是什么字？我爹说我不知道，小家伙乐了：这个是山字啦，公公真笨！

    我爹看着然然，忽然笑了。然然鼻子皱了起来，对着外公做鬼脸！

    我娘跟我感叹：然然长大了，还有，你也长大了！

    然然刚出世的时候，他拉大便，我总是万分惊恐冲我娘喊：唉呀，他又拉了？我娘很淡定地对我说：快给宝宝换尿布！而我则吓得落慌而逃，希望能够有多远就逃多远。

    我娘提起这事，全家哈哈大笑。

    如今，我已经可以表情郑重的对着然然的新鲜便便仔细研究性状了。

    那个曾经遇到事情就哭，心里一直没有着落的我，变成了一个孩子的妈妈后被一个生命如此全然的依赖着，忽然间就长大了。

    忽然之间，我有点恍惚，那个跟在我娘后面妈妈妈妈不停的叫，过年喜欢跟着我娘去探亲收红包的小不点哪里去了？她长大了，恋爱了，嫁人了，当妈妈了。

    我总是疑惑：时间都去了哪里了呢？

    我和然然准备离家回东莞那天早上，我娘眼红红地帮我收拾行李。她象我小时候那样嘱咐我注意这样那样，我在我娘眼中又变成了孩子。

    我爹和我娘站在门口，我按下车窗和他们一一道别。我们的车子开出去很远，我回头，看见我娘跑了出来站在路边，目光注视着我们车子行走的方向在抹眼泪。

    顿时，我的泪模糊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