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９３年夏，福州铁路局文联举办文学笔会，由秘书长郑锦铿带队，邀请我到井冈山为全国铁路系统的作者开讲座，辅导写作。记得除了多数是福州铁路局的作者张方、陈鹭生、程剑平、陈庚、王冬斌外，还有来自北京铁路局的作者刘惠强，和来自沈阳铁路局的两位女作者，名字记不得了。

    这一年我已３７岁，任《福建文学》编辑部主任。我们在福州集中，先坐火车到闽西龙岩市，再坐班车到长汀县。由此出发，坐班车进入５５公里外的赣东瑞金市，再到井冈山市，然后到达江西省省会南昌市——这是我第一次访问南昌。大家参观了1927年8月1日“南昌起义”指挥部。最后作者们在南昌分别，我与福州的作者一起坐火车回到福州市。

    ２００４年夏末，我第二次造访南昌，起因是参加一个文学研讨会。这时我已４８岁，任《福建文学》常务副主编。会后我由好友龙迪勇等陪同，参观了位于南昌市青云谱区的“八大山人纪念馆”——这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龙迪勇是江西宜春人，1995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分配到福州工作——在《中篇小说选刊》当编辑，我俩因为时任海峡文艺出版社社长殴定敬介绍，就此相识。后龙迪勇调回老家工作——在江西省社科院《江西社会科学》任副主编，研究员。作为南京大学博士后，龙迪勇现任东南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导。

    话题还回到“八大山人纪念馆”。作为明末清初中国画坛著名的画家朱耷，别名八大山人、雪个、个山、道朗等，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宁献王朱权的九世孙，出身不凡，画风奇绝。他有一个弟弟朱道明，也是一个画家。２２岁的朱耷在妻子去世后：

    “便奉母带弟‘出家’，至奉新县耕香寺，剃发为僧，自此改名雪个。”

    看馆藏介绍，朱耷画作的艺术成就，最重要一点是不落常套，自有创造。清代中期的“扬州八怪”金农、郑燮、黄慎、李鳝、李方膺、汪士慎、罗聘、高翔，晚期的“海派”任伯年、吴昌硕等，以及现代的齐白石，张大千、潘天寿、李苦禅等巨匠，无不受朱耷画风的影响。而且，远离清朝，不仕不官的朱耷，居然活了８１岁。在那个时代，属于难得的长寿才子。

    ２０２３年６月２２日，端午节，从福州大学中文系退休的我，已经６７岁了，第三次造访南昌。入住距离滕王阁不远的６９层新建“瑞颐大酒店”江景房——入夜隔窗看见灯火璀璨的滔滔赣江。这次我是与儿子及女友一起来的——头尾三天，南昌几乎都在雨中，把一周的高温暂时浇下去了。近２０年不见，南昌市貌大为改观，原本朴素无华的市区，变大了，洋气了，立交桥四通八达，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且，依我之见，南昌市民的素质高于福州市民。有两点为证。一是南昌市的出租车司机，女司机不少，几次打的，都是女司机开车，应该算全国省会城市里，出租车女司机最多的。也许因为这个缘故，出租车司机的服务质量，总体上明显优于福州市的出租车司机。文明，礼貌，为人着想——不像有些福州市出租车司机，非常粗俗，不懂礼貌待人。二是南昌市的地铁秩序好过福州市的地铁秩序。譬如，南昌市的地铁，乘客绝大多数都自觉礼让——上车的等下车的走完，才上车。不像福州市的地铁乘客，永远都有不自觉的人，为了抢占座位，等到车门一打开，立刻蜂拥而入，挤得下车的乘客东倒西歪。这一点，即便同为福建省的城市，厦门市的地铁秩序也要好过福州市的地铁秩序，鉴定的标准相同。

    在南昌，第二天，我和儿子及女友一起，在雨中，就近重上滕王阁。第三天，由于好友龙迪勇在南京东南大学任教，安家南京，端午节放假三天没有回南昌来。而我不想在端午节假日里，打扰刚以散文集《回乡记》荣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的江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曾清生（笔名江子），故而就由江西航空职业技术学院的同年兄齐云峰陪同，由儿子开车，我们前往距离南昌４０公里外的“海昏侯博物馆”参观。对于大起大落一生的第一代海昏侯刘贺，我真是感慨万千。作为汉武帝刘彻的孙子，刘贺由于汉昭帝刘弗陵，年仅２１岁病逝，没有留下子嗣，被大将军霍光拥立为西汉第九任皇帝，也是汉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只坐了２７天皇帝的刘贺，由于荒淫无道，被大将军霍光罢黜为民，史称汉废帝，改由汉宣帝刘询继位。是汉宣帝刘询看刘贺可怜，封他为第一代海昏侯，食邑四千户，封地位于今天南昌市郊，是为海昏侯国。

    在重上滕王阁和参观“海昏侯博物馆”时，我也有比较，觉得南昌市民确实素质高。譬如，作为南昌最著名景点之一，滕王阁的门票是每人５０元，但是６５岁以上老者免费优待，儿童身高1.2米以下也是免费优待。作为南昌市民，以《身份证》为凭，则是半价优惠。而占地阔大的“海昏侯博物馆”，门票是每人９０元，但是６５岁以上老者也是免费优待，儿童身高1.2米以下同样免费。作为南昌市民，以《身份证》为凭，也是半价优惠。我在这两个景点，都享受了免费优待，体现了南昌市民把尊老爱幼落实到了行动上。

  ６月２４日１８点４７分，我由南昌西站坐动车回福州。儿子与女友另车回广州和深圳，次日上班。

    拿福州与南昌相比较，福州的有些景点少有这样落到实处的具体优待，多为模棱两可，装聋作哑。

２０２３、７、１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