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枚庸

最近，我接连看了两部电影，《银河补习班》和《哪吒之魔童降世》，都说是与教育相关的故事。

《银河补习班》里的马皓文，因一次意外事故而入狱七年，这期间，儿子马飞成为了别人眼里的差生。但马皓文没有放弃，用自己独特的教育方法，给予儿子自由成长的空间，鼓励他找到心中的梦想，教会他战胜困难和独立思考，最终让一个“学渣”逆袭，成为了一名宇航员。

在《哪吒》中，同样是一个类似的故事，因阴差阳错，本该“灵珠”转世的哪吒，导致“魔丸”投胎，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恶魔。但李靖夫妇并没有放弃对孩子的管教和培养，最终让他变身降妖除魔的勇士，战胜了身负“灵珠”却走火入魔的敖丙，成为挽救城塘关百姓的功臣。

看完两部电影，我也觉得它们是关于教育的影片，比如马飞的教育，因为马浩文与闫主任不一样的教育观，才让马飞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走向。再如看过哪吒之后，我写下的感触，“心怀私利的灵珠，怎么能扛得起人间正义；身带偏见的魔丸，怎么能被责怪世道妖行。”

在我的潜意识里，这就是个教育的问题，是社会世俗的观念，影响了人的成长和走向。影片是对我们现实教育制度的批判，没有让“坏人变好”，反而“让好人变坏”，把人之初的“性本善”变成了“恶贯满盈”。

可是，后来我忽然意识到，这或许又不是教育制度本身的问题。前几日，在某一场饭局上，两位朋友的聊天中，我受到了一些启发。他们的谈话也起于教育问题，起于对孩子的培养，谈的是关于儿女出国的话题。

在他们的话语间，我发现，一个把孩子的出国深造作为骄傲的资本，自己经历苦难奋斗，换来的成绩远不如儿子所谓的成就喜人；一个认为孩子传统的孝心和回国贡献才该是本能，自己培养孩子成长，孩子当懂得回馈。

其实倒不存在谁对谁错，但发现与两部影片类似的情况，一心把孩子出国这个结果当作出人头地的，跟海底龙王对敖丙升入天界的期望是否一样？不用再回来是心底的愿望，最终结果似乎却差强人意。不管你本领多强，懂得回归和感恩的，应该和马皓文最后期待的教育结果一样，知恩父母，感恩社会。这里面，或许不单是教育制度和理念的差别。

答案我不敢肯定，因为我并非个教育成功或失败的对象，在我的成长里，有着传统教育制度根深蒂固的走向，也有自由宽松环境下的自我成长。直到上周末，我再一次回看，由豆豆小说《遥远的救世主》改编的电视剧《天道》。

剧里主人公丁元英说的话，“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任何一种命运，归根到底都是文化属性的产物，强势文化造就强者，弱势文化造就弱者，这是规律。也可以理解为天道，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里面还谈到，所谓强势文化，就是遵循事物规律的文化，而弱势文化，是依赖强者得道，期望破格获取的文化，也是期望救主的文化。

如此说来，马皓文注定自身就是个强者，在那个年代就是工程师、跨江大桥总设计，是个可以对教育侃侃而谈的人，是个懂得自己价值取向的人，所以有了他的教育观，向儿子注入的也是强势文化。但闫主任呢，他不能，也不敢，从农村走出来，到成为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他已经很努力了，付出的艰辛没人能懂，但他仍是弱势的。在他眼里是有救主的，比如考试成绩、大学梦想，就决定了他的教育观。

再看看哪吒和敖丙，哪吒出生强者，父亲李靖是城塘关的总兵，降妖除魔的总舵主，哪怕到天庭，也敢说，我愿我命换哪吒命，试想一下，没有足够的自信，怎敢说出这样壮志的话？强者永远是强者。龙王呢？贵为龙王，也只含着回归天庭的梦想，费尽一切也只是圆个子为贵的梦，纵然灵珠显贵，又能如何，还不是枉费心机。它也是有救主的，哪怕只是个豹仙，哪怕就是一颗灵珠，都成为它的救主。

这又不得不让我想到一个现实，为什么那么多贪官都是出生贫寒，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背叛社会和人民。我甚至有个不合理的想法，他们都没有错，一切都是他们的救主，改变命运，改变生活，改变状态。可是，他们又错了，弱者永远是弱者，得到了物质，内心就变了么？

我曾经也这么想过，意图可以以人生的变数来衡量人生成长，可在几年前，我的文章《逃不离的“县城”》就说过，你永远离不开曾经的圈子，那个属于你，逃不了的，县城圈子。刚刚跟父亲打完电话，他说，一切顺其自然，你想不得，你得不到，努力就好。这是弱者的话，却是强者的逻辑。

强势文化的规律，就是这么简单。可能活不下去，但要活得明白。我也是个父亲，在我女儿成长的问题上，也有太多的困惑。譬如我说，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多补习班，我来教她成长，可是在“起跑线”面前，我是否还能够淡定？

我可以不期望救主，我女儿可以么？至少我不能成为救主，但从我以为可以决定她命运那一刻，我就输了。

这是一个简单却复杂的问题，所谓的文化属性，来源于谁，你的文化属性，靠谁决定。强势也好，弱势也罢，不可得，不能得，不可说，不必说。

说是与教育无关，其实呢，谁又能说真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