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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在你的脑海中仍然会留有关于黄手帕的记忆
《幸福的黄手帕》《远山的呼唤》曾经击中了无数观众的情感软肋
影片的导演山田洋次也就被我们熟知
他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小人物的温情故事
(山田洋次:讲述小人物的影片不是说有很好的技术就能够拍出来的。得用心才能拍出好的故事。)
电影频道10月21日18:30分,《世界电影之旅》和您一起重温《小人物的温情故事》。
演播室开场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世界电影之旅》,我是宁彤。对于中国观众来说,山田洋次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电影还相对奢侈的岁月里,日本导演山田洋次带着《远山的呼唤》和《幸福的黄手帕》,勾画了一代中国人的记忆符号。从那时起,观众们就亲切的称他为温情导演。这位如今已经头发灰白的电影老人,从1961年执导的首部电影《二楼的陌生人》开始,就在关注小人物的故事,并一直用他特有的温情基调表现着各个时代小人物的不同命运。
山田洋次如今已有76岁,已过古稀之年的他仍然活跃在日本影坛,并不断给观众带来惊喜。从中国观众熟悉的《幸福的黄手帕》、《远山的呼唤》、《寅次郎的故事》,到他最近几年推出的武士三部曲《黄昏清兵卫》、《隐剑鬼爪》、《武士的一分》,无论山田洋次拍什么类型的影片,平淡中流露真情的叙述方式是他一直坚持不曾改变的;对于小人物的山田洋次式的温情关怀,也是他一以贯之的核心思想。山田影片中的小人物总是能让观众产生共鸣,在体验平淡温情中感受心灵的触动。
山田洋次:在我的电影中,如果我要描写武士的话,自然就是描写那些社会地位低的下级武士们。如果描写上班族的话,也是那些普通的工薪阶层,而不是公司的上层负责人。我一直以来就想去描写这样一些普通人群的喜怒悲欢。
关注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故事,是山田洋次在电影道路上一贯坚持的方向。执着于这样的艺术道路同山田洋次的生活经历不无关系。山田导演出身于普通家庭,父亲是一名铁路工人,在童年的时候,山田洋次就跟着父亲来到中国东北修建铁路,一直在中国生活到16岁。直到现在,在他的脑海中仍留有当时的美好回忆。
山田洋次:我在念书的时候,有个汉语老师,同教中文比起来,他教我们的更多是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当时老师教了我们一首中国歌曲,是电影《渔光曲》里的插曲,渔光曲的是抗日的歌.一上课就唱,所以至今记得。我就很想看到《渔光曲》这部电影。直到我当导演,很长很长的时间我都对此念念不忘。
回到日本后,山田洋次就没有放弃过成为电影导演的梦想,他在大学期间就开始组织电影协会,随后进入了当时日本最知名的电影制片公司——日活公司,但是由于日活人满为患,他又被调到松竹公司。对于山田洋次来说,成为导演的道路并不是一帆风顺。在他的影片《电影天地》中,岛田君的身上可以看到山田洋次当初的影子。同影片中岛田君的经历相同,山田最初任川岛雄三、野村太郎和涩谷宝等人的助理导演,随后开始替野村和井上男编写剧本,直到他30岁的时候才开始独立执导影片。不仅如此,在《电影天地》中,他要坚持拍摄小人物故事的初衷也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
《电影天地》的片段,有个导演说:观众拿出辛辛苦苦得来的血汗钱来买一个梦,你能够不提供一个美梦给他们吗?
山田洋次:我想在我的电影里描写那些我最熟悉的人们。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想的,今后也不会改变。就如同画家喜欢绘制自己喜欢的画面,不厌其烦地描绘那些从孩童时代起就已经看了几十年的山川一样,我也想去描写那些我所熟悉的人和事。所以那些权居高位的当权者,非常优秀的社会精英们,我对这些人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兴趣去描写他们。我想拍摄的就是那些反映我日常生活中交往的那些人,那些我熟悉的人们的题材的影片。
系列影片《寅次郎的故事》可以说是山田洋次毕生的代表作,也是他小人物电影的经典之作。《寅次郎的故事》又名《男人真命苦》,从1969年开始拍摄,经历了27年,一共拍摄了48集。其中有八部入选了日本最具权威的《电影旬报》评选的年度十大电影。
山田洋次:就像作曲家,会为自己的作品排序,东京交响曲1234等等,我认为电影也可以这样,就算没加上题目,只用序号也完全可以,我认为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就像拍一个长长的电影那样,就像《寅次郎的故事》那样。《寅次郎的故事》一共48集,是作为电影拍摄的。刚开始的时候一年拍两部,后来一年拍一部,过年的时候放,贺岁片一样的。我开始拍的时候,不到40岁。到现在已经和所有的演职人员们,大家都变得像一家人一样了。
《寅次郎的故事》充分反映了日本在经济高速成长的二十多年间,普通日本人的生存状态。影片刻画了一个平凡小人物的七情六欲和他辛酸的生活,寅次郎是一个个性简单、诚恳,却经常搞砸事情的小人物。他整天戴着一成不变的大礼帽,穿着一成不变的旧西服,四处游荡,四处帮忙,但是却帮人帮不到点子,说话不着边际,简直一事无成。
通过镜头观众能够看到日本普通人的真实生活,吃饭、工作、聊天,再真实不过了。山田洋次在《寅次郎的故事》中一直用温情的叙事方式,对于一个生活在无奈中的小人物并没有让他的生活大起大落、悲惨不堪。而是将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性格赋予了他。在影片的最后往往都是以几经失落的寅次郎再度上路来结束,这也是“寅次郎”系列中永恒不变的结尾。小眼睛、大脸盘、总是傻笑的渥美清,从小伙演到老头,成为了日本庶民形象的代表。也正是由于渥美清的去世,让影片画上了句号。
山田洋次:就是因为渥美清的去世这个片子才不拍了,拍到最后三集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因为他是肝脏不好,我当时就觉得情况不太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倒下了,我一直在担心,结果就出现了。
寅次郎是日本人心头抹不去的一种情结,曾经连续很多年都作为日本的贺岁片,山田洋次所缔造出的小人物神话,恰恰说明了庶民和通俗路线的力量所在。另外一部系列影片《学校》对于小人物的描写更加典型。夜间中学,是社会底层小人物的聚集场所。来到这里进修的学生们或是因为家庭原因,或是因为经济原因,没能得到中学教育。他们来到学校是为了改变自己的现状。在这间学校里都是像餐饮店女店长、搬运工、学生这样的各色小人物,影片通过他们在学习过程中发生的细微变化,描述了这些受过苦难的人对于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同样是一部表现平凡而真实的小人物命运的系列电影,这些经过生活洗练的感情永远都是最纯真的。
山田洋次:像这样讲述小人物的影片不是说有很好的技术就能够拍出来的。得用心才能拍出好的故事。
看着山田洋次用心拍出的电影,就像在经历生活。都是随时可能发生在身边的故事,同样的温情平淡,也正是这些元素,才会在不经意间触动心灵。山田洋次本人和他的电影有几分神似,说话时习惯低头垂眼,恬淡、平静。
山田洋次:距今大约三十年前,我拍摄的《远山的呼唤》以及《幸福的黄手帕》还有《寅次郎的故事》等等作品,在中国都受到了广大观众的欢迎。无论走到中国的那个地方都会听到很多人说“我看过你的《寅次郎的故事》”或者“我看过《远山的呼唤》”等等,我感到非常高兴。在那之后我又拍了很多电影,其中主要是像《武士的一分》那样的历史题材作品,希望中国观众能够喜欢。
在最近几年里,我们栏目曾在上海电影节期间多次与山田洋次面对面,也曾在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上和他不期而遇,还曾经跟随着我国导演霍建起前往日本拜访过这位电影老人。山田洋次和霍建起同为温情派导演,他们在电影道路上的志同道合也造就了这对跨国友谊。
霍建起:我觉得山田导演我在70年代,80年代就看过他的《幸福的黄手帕》和《远山的呼唤》,我觉得那种浑然一体的,不是说纯粹形式的,不是说纯粹写人情的,这两方面都是浑然一体的,融合在一块的,你不觉得是代入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最高的境界。
《远山的呼唤》、《幸福的黄手帕》两部影片确实击中了一代中国人的情感软肋。影片中对于社会下层民众生活和感情的描述,引起了观众的广泛共鸣。影片《幸福的黄手帕》是一个有关回家的故事,一个出狱的丈夫终于要回故乡了,他希望妻子如果欢迎他回家,就在家门前的橡树上系一块黄手帕。丈夫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家乡,当他鼓足勇气走到家门前,看到的是家门口的橡树上系满了黄手帕。黄手帕由此成为祝福平安和期盼回家的信号。
《幸福的黄手帕》我真的画下来了。。。这是我们学生时代记录的东西
霍建起谈山田洋次作品《幸福的黄手帕》中的感人之处。并问,为什么能买到这么多黄手帕?
山田洋次回答。
飘扬在空中的黄手帕成了幸福的象征,带动了观众的情绪。影片中故事情节安排地符合社会现实,在温情中将人情味自然散播出去。《远山的呼唤》同样也是一部呼唤温情人性的作品。男主人公田岛耕作因杀人潜逃到了北海道牧场,寄宿在相依为命的风见民子母子家中。民子与耕作在接触中,渐渐从陌生、惊恐、疑惑到投缘、最后成为知心朋友。在民子母子的感召下,田岛耕作最终投案自首。
这部影片以喧嚣都市外普通人的琐碎生活为重心,对于人性的呼唤也是在男女主人公日常劳作中激发出来的。
影片《远山的呼唤》和《幸福的黄手帕》中饰演女主角的都是倍赏千惠子,她正是因为扮演平民女性而在日本家喻户晓。倍赏千惠子没有艳丽的容貌、身材也很瘦小。对她来说,最幸运的是遇到了山田洋次这位平民导演。在众多影片中,倍赏千惠子都是一个质朴的、不引人注目的形象,但她身上洋溢着的那种浓郁的生活气息,却奇妙地吸引着观众,深深地打动着观众的心。
当观众还一直沉浸在山田洋次缔造的温情世界中时,2002年,当时已经71岁的他给日本影坛带来了一个不小的惊喜,从那一年起山田相继推出了武士三部曲《黄昏清兵卫》、《隐剑鬼爪》以及在今年和中国观众见面的《武士的一分》。武士电影向来是日本电影较为热衷的题材,但是,山田洋次的武士电影却和以往大有不同。他努力还原着幕府末期下级武士的情感与生活。
山田洋次:我连续拍摄了三部有关武士的作品,在这三部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所谓的底层武士,都是身份地位最低的下层武士,生活都很困苦。靠俸禄无法维持生计,所以需要在自己家周围开荒种菜,还需要到山里去砍柴。主人公就是这样一些底层武士。但是他们每天的生活确是平静和祥和的。
在山田洋次的武士电影里,主角们都不是叱咤风云的枭雄,没有变革时代的能力,他们是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掌握的小人物,在时代变幻、纷争四起的年代里可有可无的活着。在《黄昏清兵卫》里,井口清兵卫常年照顾着年幼的女儿和因年老而变得痴呆的母亲,为此他从不与同僚们鬼混,每日下班都会在天黑前赶回家中,因此得了“黄昏清兵卫”的绰号。井口虽然身怀绝技,但从不挟技恃骄,不欺辱弱者,即使是受到轻视,也不以为杵,平静地过着不能再平静的生活。山田洋次镜头下的井口是一个太真实的人了,因为丧妻要独自照顾家人,过着十分艰苦的生活而显得有些邋遢,为了生存而放下武士的架子在商人那里打些散工来补贴家用。
下级武士很少考虑出人头地,因为他们从一出生社会身份就已经确定了,在封建社会里想出人头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因此他们放弃了这种奢望。所以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总之,他们完全没有想要挣大钱,或者出人头地这种想法。我的作品就是描写这样的一些武士的平凡故事。当时的时代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在《隐剑鬼爪》中,低层武士片桐宗藏在本质上有着和井口一样强烈的责任感,面对朴素生活能够心情平静。他亲眼看到父亲作为上层斗争的牺牲品而剖腹自杀,由于父亲的去世,家道开始没落,不得不过着清贫的生活。在那个动荡的岁月里,片桐宗藏身上有着鲜明下级武士的局限性,由于身份不同,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不敢大胆去爱;由于作为一名武士就必须尽忠,所以尽管厌恶上层武士,他也要听从命令,去和曾经的同僚决斗。不过,山田洋次最终还是给影片设计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结局:放弃了武士身份的片桐,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走他乡。山田洋次的武士电影打破了人们脑海中传统日本武士形象,以动人的情感代替刀光剑影,刻画了幕府末期小人物的酸甜苦辣。
山田洋次:不经意间回首望去,距离我们150年甚至200年前的祖辈们, 他们的生活是不是更加平静,没有那么多的欲望,每天的生活恐怕会很平静,节奏也很缓慢吧。遥想我们祖辈们当年的生活,我们不得不反省我们现在的生活方式,现在都市的存在形式乃至国家的存在形式,像现在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们现在真的是在朝着幸福的道路上迈进着吗?我想拍摄的就是这样一种电影。这也是我拍摄这三部作品所要达成的目标。
最新影片《武士的一分》是一部与前两部影片大相径庭的武士片,在相同的大时代背景下,却上演了一段爱情故事。
《武士的一分》描写的是一对夫妇、一对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夫妇的故事。这一点上同前边的两部相比可能有所不同。如果夫妻双方真正爱着对方的话,那么他们就能够相互包容,幸福地度过一生。通过这部影片我想表达的就是这样一个思想。当然,因为这是电影,其中会发生一些戏剧化的事情。比方说妻子某一天会做出背叛丈夫的事情等等。而他们夫妇最终还是能够破镜重圆,这个片子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爱的故事。
《武士的一分》是山田洋次武士三部曲的最后一部,下级武士三村新之丞和妻子加世过着虽然并不富足但是仍旧快乐的生活,三村的工作就是在餐前替藩主试毒,在一次试毒后不幸中毒失明,生活从此没有了着落。为了维持生活,妻子加世无奈找到藩内极有势力的番头岛田藤弥帮忙,不料被其玩弄。三村为了尊严,重新拿起了武士剑同岛田决斗,最终不仅赢回了尊严,也赢回了自己的爱情。山田洋次在武士三部曲中以平缓的叙事风格谱写了厚重而有质感的下级武士的生活画卷。片中对于扫地、做饭、砍柴等生活细节进行了细腻的描述,这些细微的东西更增加了影片的真实度。
现在有一些耗费巨资拍摄的动作片大制作,这样的大片自然能够吸引很多的观众。美国的好莱坞也有,中国也有,相比较而言,《武士的一分》就是相当低调的影片了。因为这只是描写夫妻关系的电影。如果中国的观众能够喜欢的话,我就深感荣幸了。我希望观众能够了解到电影也是有各种各样类型的。
从武士三部曲中可以看到山田洋次对日本下级武士的复杂情感。他们虽然过着清贫的生活,但是他们肩负着对国家、对家庭的责任。从他们身上,山田洋次在反思着当下的日本社会。
我的武士片中的武士们所处的那个时代是要必须保持祖祖辈辈的规矩,不得随意改变的时代。他们必须原封不动地保持祖辈们留下来的规矩。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现在生活在这个竞争的年代里,每个人都有筋疲力尽的感觉。现在是一个竞争的社会,人们哪怕踢开别人也要争取更好的环境,想提高社会地位,想挣更多的钱,因此不断叫嚣“改革”、“改革”、“现代化”、“现代化”,正处于一个不断变化的时代里,叫人担忧。
对不同年代普通民众生存状态的探讨是山田洋次永恒不变的主题。他一贯坚持的以真诚而善良的眼光观察市井百姓的路线,成就了他独特的个性和风格。无论是滑稽的寅次郎还是隐忍的下级武士。他的电影不完全以人为中心,而是从日本的社会环境中,关注普通人的故事。
山田洋次在纸上写着男人真命苦,然后说
山田洋次:男人真命苦,是这样吗?
作为一个对电影孜孜以求的人,山田洋次的成就有目共睹,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满足,这位七十六岁高龄的老人,将继续用镜头捕捉普通人生活中的闪光点,表达他对生活的热爱。
演播室结束语:记得吴念真曾经有过这样的表述:通俗是一种功力,绝对自觉的通俗更是一种绝对的功力。透过那样自觉的通俗传播,即使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都能得到和高阶阅读者一样的感动、快乐、共鸣,而且和所谓的知识和文化自然顺畅的接轨。也许因为这些活生生的例子,俗气的自己始终顽固地相信:讲理念容易讲故事难,讲人人皆懂皆能入迷的故事更难,而能随时把这样的故事讲个不停的人,绝对值得立碑立传。我想这样一段表述放在山田洋次的身上再贴切不过了。好了,感谢收看本期《世界电影之旅》,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