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理低潮期时,就想一个人躲进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不被打扰与关注。在特别想哭,或者是想被抱住却又不愿意跟枕边人说的时候,脑子里飞快转动,构思了一个故事,写一写,当做孤独时给自己的礼物。
T和A是一对彼此相爱的夫妻。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夫妻除了相濡以沫还能相互理解的话,他们就是那一种。但是再相爱的人都会有不能沟通的部分,也会有情感需求出现参差和落空的时候。当A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她就无来由的想哭和心情莫名低落,她希望能被T像只小猫一样抱在怀中,用头摩挲他的胸膛,她想像个小女孩一样被人宠爱,指使自己的男友端茶送水,颐指气使的当几天公主。能范公主病也是一种幸福!事实是,作为一个小孩子的妈,这个角色让她在此后的每一天里不断提醒自己,不再能任性撒娇,享受照顾是青春少女恋爱的特权,不是作为母亲应有的姿态。
T呢?T一边的情况是,他已经时时觉得自己十分的宠爱妻子,很少见过这个年纪的女人还如此爱撒娇,像个小女孩般的黏人,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还要假装上心的迎合在一旁说个不停的A。他就不明白,为什么女人总是那么精力旺盛和喋喋不休,上帝造了女人,给她们两张嘴,一张用来取悦男人,一张用来烦扰男人。或许在享受的同时,就要忍受烦扰。他“嗯嗯啊啊”的应和着,几分钟后,A感觉出他的心不在焉,也就闭嘴不说了。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可是房间里存在着人,好长一段时间不说话,就会觉得怪怪的,是冷漠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世界大抵在恋爱相处男女之间,确实需要一种微妙平衡,平衡的尺寸来源于彼此的了解程度和默契程度。
黑暗中,A背过身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心底是希望T紧紧地抱抱她,只要他的手一伸过来,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然后哭出来一切或许就会好转。可她除了叹息之外什么也没说,十分钟后,鼾声响起.........她又翻了个身,知道今晚注定是睡不着了。
T上床脱衣,疲惫工作一整天只有上床的这一刻觉得是一天当中最舒服放松的时候,刚躺下,就听见身边的一声叹息,他想问A怎么了,但是话到嘴边就沉默了,一来实在太困,眼皮已经合上睁不开了,二来他知道A一向敏感多思,不知今晚又是哪根敏感神经被触动了,算了,管她的,也许睡一觉就没事了。困意袭来,想不睡着都难。
A披衣起床,蹑手蹑脚,尽管难过,但是不想吵醒已经疲惫不堪的丈夫。开了卫生间的灯,拿起村上的小说,好多个失眠的夜晚,都是在卫生间看书熬过的。长夜将尽时,她合上书页,轻轻回到床上,在闹铃响起时佯装刚刚醒来,给孩子做早餐,给丈夫煮咖啡。只有A自己知道,这个夜晚她是怎么渡过的。没有不满,也没有抱怨,甚至有些独自享受的乐趣-----村上小说里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和自己一样有着离群索居的孤独,只是自己的孤独只在夜里。丢失睡眠这件事,成了A隐秘的存在,她不准备和别人分享。
晨光初醒时,一切如常,孩子背上书包去上学,T开车去单位,A最后一个关好门,跃入匆匆的人流。
白天的时光太过冗长,机械地重复着每一天必须履行的职责,一个个人,真实存在的一个个人,卖给她油条的大婶,递过包裹的快递员,在身边聊天的同事和吩咐做事的领导,打来电话的友人.........一个个竟然让A觉得遥远而模糊,如果他们是构成她一天生活的线条,那么这些线条零乱而虚空,没有一笔是她的意愿抹在画布上的。倒是夜里小说里的人物,山德鲁佐,萨姆沙,木野.......她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她有些恍惚了,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涂抹她生活画布的真实线条。某种意义上说,她期盼黑夜来临,因为那个世界的朋友在书里等着她,他们寂寞地在书页里等待着曙光褪去,和她分享他们孤独丛生的世界。
她对那些孤独的角色心生悲悯与理解,在懂得他们的孤独之后,她觉得自己的孤独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