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第一次把这文贴在微博。连更两章庆贺续缘&我家行缘生日。

本什么的，忘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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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休息了一夜，谈无欲精神大好，也开始准备教这两个头一天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调皮蛋了。

看着这个比素还真更严肃的新叔叔，先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倒有些紧张地看着谈无欲了。大概是因为昨晚上屈世途说了要多练一个时辰的马步，现在才这么老实的。

“二师父好。”想了想，身为哥哥的平儿先这样叫了，向谈无欲请安。

有了哥哥做榜样，缘儿马上跟着喊：“二师父好！”

二……二师父？

谈无欲有些不满地挑了挑剑眉。

觉察到这点的两个孩子立刻站直了不再发一言，生怕谈无欲再多加一个时辰。

咳嗽了一声，谈无欲缓缓说道：“你们的师父是素还真，叫我师叔就好。”

“师叔！”孩子们马上改口叫道。

谈无欲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先扎马步吧。”身为师叔的谈无欲开始了代素还真教导的第一天。

“啊！”没想到还是要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小家伙们惊呼。

谈无欲微微一笑：“先扎一炷香。”

一个时辰，那也只是说笑。素还真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强身健体，有个傍身之技，并不期望这俩孩子像他们师兄弟一样，从小就想当大侠，最后揽一身是非。

——也只有经过了这百年的风风雨雨，才知道云淡风轻是那么难能可贵。

青衣去院子里把之前晒的药材收进来，打算给医药堂送去，看到谈无欲代替了之前的素还真监督两个孩子扎马步，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一会儿。

“青衣，怎么了？”屈世途侍弄完自家的小菜园，一边擦着手一边进门，正好看到青衣手里拿着筛子站那儿一动不动，就走过去问。

听到声音，青衣宫主看向屈世途，目光温柔：“世途，我是想，假如有一天，所有人都能这样生活，就好了。”

闻言，屈世途也看向了那边正在练功的三个人，却是叹了口气：“是啊，所有人都能这样生活，就好了。”

——就不说这素还真了，一生劳碌命，死了活，活了又去送死，不然续缘也不会变成这样。而其他人，一页书、净琉璃，那是也永远都闲不下来的。莫召奴、青阳子、乱世狂刀，这些也都是已经退隐的再跑出来的。难道真是他们不想要平静的生活吗？

不，这世间，有白既有黑，正是因为总有处理不完的邪恶，才会有素还真等人这样的正义。

青衣宫主听到屈世途的叹息，腾出一只手来覆上屈世途的肩：“至少，现在缘儿过得很好，谈无欲也退隐了。”

屈世途点点头：“对。不说了，这些我帮你拿。”说罢，屈世途伸手拿过筛子，帮青衣分担了些，双双离开了。

一炷香后，谈无欲让两个孩子先休息了一会儿，再开始练拳。

“师叔喝茶。”大些的平儿还是懂事些的，给谈无欲添了茶，然后才给自己和弟弟倒水。

谈无欲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屈世途家的孩子，教导不差。

倒是缘儿一边喝水一边站在边上一动不动看着谈无欲。

“怎么了？”被看得不自在，谈无欲放下茶杯问道。

缘儿很认真地反问道：“师叔，你会不会‘四四步’啊？”

“……‘四四步’？”谈无欲听不明白，“什么‘四四步’？”完全没听说过呀。

“爹亲说他有个师弟会‘四四步’，爹爹说你是爹亲的师弟，所以你会‘四四步’啰？”

爹亲？谈无欲听后挑挑眉，和素还真扯上关系的通常不会是什么好话。“哦，那你爹亲会什么？”谈无欲随口回了一句。

缘儿忽然变得兴奋起来，好不得意地说：“爹亲可厉害啦，他会‘八八步’，可以飞得好高好高，好快好快！”

这样一说明，谈无欲就明白何为“四四步”了。

“咳。”谈无欲咳嗽了一声，“师叔会‘四象无形步’。”

一听谈无欲会，缘儿很是高兴，拍着手说：“缘儿要看‘四四步’！”直接无视了谈无欲的纠正。

谈无欲本想继续纠正，但是看到缘儿那么殷切期盼的眼神，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想来那个师兄也不至于为了哄孩子随便给自己的招数改名，应该是小家伙们识字不多只记得住数字才这样顺口叫的，于是伸手摸摸头，说：“好。看完之后今天的拳要好好练。”

“嗯！”

原本四象无形步就是两人互相竞争所创，虽说两人极少得到师尊的指点，但双方的武功还是有相似之处，不过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也只剩下好看不好看了。

“师叔好厉害！”孩子们拍手称赞道。和师父、风哥哥比，一点都看不出谁最厉害呢。

孩子们的称赞让谈无欲有些小小的高兴。

也是，曾经相争相斗了多少年，一日入魔障，就是因为总觉得自己不如那位师兄。也幸得前辈的指点，超脱出来，不过能被认可，还是让人心情愉悦。

于是，心情愉悦的谈无欲说：“等下拳练得好，我再教你们新动作。”

“啊？”孩子们小小声地抗议。

风随行惯例巡视一周，听到孩子们的声音特意朝这边看来，不过看到没有异常，就回屈世途给他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

晚饭后，青衣和屈世途各自带了孩子们回房去泡药浴，谈无欲就在院子里喝茶赏月放空。

这样的日子，有点像从前在半斗坪。

师尊照例云游到不知何处去了，留下刚刚来拜师的无忌，让他们两个教导。原本半斗坪内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子，平时全靠自己，这会儿多了一个师弟要他们教，又是新鲜，又是好玩。那之后便常常三人一起玩闹，偶尔得师尊点拨，再琢磨新招式。

师弟性子温和，虽然入门晚，也不掩其才华。只是无忌不像他俩一样，好文武，常常要拼个高低上下，反倒更喜欢研究些机关——就跟屈世途一样，所以每每师尊回来，总会看到是无忌拿着新做出来的机关阻止他们两个继续拆毁半斗坪。

有时候师尊感叹，无忌比起他们，更像大师兄。

无忌比他们更看重同门情义，才会几次三番救了自己，还让自己假扮他掌管方界。“书剑同修百十年，非非是是千万千。日移月换孤星在，人间随处一片天。”只可惜，师弟虽早就看破江湖，却仍然逃不过红尘之劫。

而被红尘绊住的，又何止他一人呢？

谈无欲为故去的人叹了一口气，慢慢饮下一口茶。

休息过后的风随行在与大家一同用了晚饭之后，回房拿了佩剑，继续自己的守夜职责，一出来就看到谈无欲在叹气，就停住了，看着他。

谈无欲给自己添茶，看到风随行正看着自己，就拿起一只新茶杯，翻过来，也沏上了茶。

风随行解了意，就走了过去，在谈无欲身边坐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在琉璃仙境的时候，总看素还真要屈世途泡茶，后来才知道，其实素还真的茶艺也是天下一绝；今日品了谈无欲的茶，才知道为何他们两人经常互争上下。

风随行几乎不说话，对谈无欲来说，实在是个好茶友。一杯香茗，静坐半天，什么也不用想，足矣。

初冬的夜微寒，倒是那月，依旧明亮。

“师叔！师叔！”过了一会儿，谈无欲听到小家伙的喊声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回了神，然后就看到刚刚泡完药浴的缘儿手里捧着一本书，向自己跑来。

“跑慢点。”谈无欲忍不住叮嘱一句，然后摸了摸缘儿的小脑袋，“何事？”

缘儿呼吸还有些急促，却迫不及待地把怀里的书举高高给谈无欲：“爹亲说他走了以后是师叔来教缘儿医术，师叔教缘儿。”

原来是来求教的。谈无欲已经听过屈世途讲素还真除了亲自教导缘儿武功，还有教识字和医术，对他如此勤奋很是高兴，于是点点头，说：“好。”然后伸手接过缘儿的书，要看是什么。

但是，那书面上赫然的四个大字让谈无欲挑了眉。“爹亲医谱”是闹哪样？素还真你不必为了教儿子还特别编一本专属教材出来吧？

为了一探究竟，谈无欲随手翻了翻那本《爹亲医谱》。

没翻几页，谈无欲心中对素还真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什么“想来那个师兄也不至于为了哄孩子随便给自己的招数改名”的，统统前言撤回！见过哄孩子的，没见过这么哄孩子的！直接把《神农医谱》大笔一挥改成了《爹亲医谱》，该说你是好爹亲呢还是好爹亲呢还是好爹亲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看过《神农医谱》的人的感受？

再翻几页，谈无欲连“前言撤回”的想法都省了，直接扶额——

是说，素还真你不用真的连殷玳也补上去啦，还“神兽殷玳，血可成酒，肉可成肴，骨可成汤，皆是美味佳肴，滋补长生之品，其皮可为鼓，其壳可为宝甲，已不存”，你信不信三教怪人在仙山一人给你一根指头把你揉死？

看到谈无欲扶额的无奈表情，风随行更加沉默地放下茶杯，拎起自己的佩剑，去守夜了。

 

二十三

青衣宫主笑盈盈地从医药堂回来了，看她这么高兴，屈世途迎上去帮她拿过包袱，递上一杯茶：“发生什么好事了？”

青衣放开包袱，接过茶，没喝，倒是迫不及待似地说：“是慎律她要成亲了！”然后才饮茶解解渴。

“是吗！”就连屈世途也觉得意外。

罗衣宫主在圣教毁灭之前就担任教内的武部之首，平日里就喜欢舞枪弄棒，虽然玛衣宫主和青衣宫主的武力不在其下，但玛衣冷然高贵，青衣温柔婉约，自医药堂建立后，仰慕者不少。不过青衣已经出嫁，大家原以为下一个会是玛衣，没想到竟然是平时乡里的小混混见了都要低头转身就逃的罗衣。

青衣知屈世途的疑惑，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说：“可不是，今天我们还在分药的时候，对方就上门来提亲了。”

还真有这样大胆的人？屈世途连忙追问：“是什么人？”

“是威远镖局的总镖头。之前不是发瘟疫么，药材短缺，有些歹人就打起了药材的主意，想要打劫运送药材的镖车高价卖给药商。那会儿正好慎律去进药，路遇一伙劫匪打一趟镖车的主意。押镖的是镖头的小妹，当时镖局人手不够，她第一次押镖只带了几个人，是慎律救了她，还帮她把药材安全送到，所以才晚了些回来。这不，后来人家兄长亲自来感谢慎律，这一来二去啊，呵呵，所以今天来提亲了。”青衣笑得合不拢嘴，对姐妹能有个归宿很是高兴。

“日子订了么？”既然双方都是有情的，再看青衣如此高兴，想必是答应了，屈世途心中开始盘算着送什么贺礼好。

“订了订了，之后都是好日子，但是夫人觉得太仓促也不好，所以决定三月十六办，日子也好。”青衣把杯子放下。

屈世途掐指算了算日子：“嗯，差不多两个月，还是有些紧，不过是个好日子，过了那阵子反倒不好了。”

青衣把先前屈世途拿过去的包袱又拿回来，拍着说：“是啊，所以我们几个这阵子要帮慎律做嫁衣，连夫人都一起了，这可是难得的大喜事啊。你看这些丝线，都是刚刚去买的，到时候绣些凤上去，一定很好看。”

看青衣那么高兴，屈世途说道：“这样吧，你们做嫁衣，那些要带过去的陪嫁用品就我来做吧，糙活还是男人做好。凤冠呢？”

“已经去订了，是老师傅的手艺，一定不会差。”

谈无欲结束了一天的教学，带着孩子们从后院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屈世途和青衣宫主在热烈讨论着什么，很是高兴的样子，就走上前去问：“屈世途，发生何事了？”

“谈无欲啊，马上要办喜事喽！”屈世途回答道。

不过他的回答方式未免有些不妥，乍一听的谈无欲和刚巡视回来的风随行都给吓了一跳。“不是我办喜事。”谈无欲用这样的眼神头痛地看着风随行。

倒是孩子们没在意，围上去问道：“爹爹，什么是喜事啊。”

青衣放开包袱，俯下身搂住两个孩子的肩，说道：“是你们二姨要成亲了。”

“成亲？成亲是什么呀？”缘儿继续歪着头问道。

孩子单纯地提问，倒把大人们问得不好意思了。屈世途红着脸，咳嗽了一声，说：“你们二姨成亲就是一件喜事。去洗个手，一会儿吃饭了。”

一听可以吃饭了，两个孩子笑着跑走了。

青衣也是红着脸，说了一声“我去把东西放好”，就欠了欠身离开了。

看此情景，谈无欲倒是很悠闲地调侃道：“屈世途，看来再不久，你家就要有第三个孩子了。”说罢一脸坏笑地看着屈世途。

看到谈无欲不输他师兄的腹黑表情，早就经过千锤百炼的屈世途反问道：“哦，不知道何时能喝到你和阴无独的喜酒？”

被屈世途反驳了，谈无欲倒是不惊，淡淡地回了一句：“咿，阴姑娘明明是许给了寒山意了，与吾何干。”然后就转身回房了。

屈世途先是诧异了一会儿谈无欲的反应，而后想起，寒山意早就不在了。不光寒山意，连冷水心也……

怎么给忘了呢，哎。屈世途心中埋怨了自己几句，眉头皱得老高。风随行走到他身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谈无欲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风随行跟到了谈无欲的房外，却看到他没有进屋，只是手负在后，抬头看着天。

听到脚步声，谈无欲回头看了眼，似是笑着说：“吾没事，只是想起故人，偶尔感叹罢了。”

风随行不语，默默站在那里，陪着他。这种感觉，杀手出身的风随行，再清楚不过了。

这些年，有多少人离开了，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下；从不否认自己犯下的杀孽，但有时，也会怀念那残酷中的一丝温柔。

谈无欲站了许久，见风随行也一直站着，平静地说道：“谢谢。吾知那位同梯要吾来此的另一番用意，倒是不想，你竟也是个善感的人。”原以为像风随行这种几年都听不到说一句话的人，一定是闷到底的。

素还真要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代替他教导变成了孩童的素续缘，二是，他知道自己的功体仍未恢复，如果在此有屈世途他们的照应会好得多，而且还派风随行来护他们周全。

风随行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素续缘。”

忽然听见风随行开口，谈无欲有些吃惊，但是听到他念的是谁，就疑惑了。“你是说，你的转变，是因为素续缘么？”

风随行点点头，却没有再开口，说为什么。

这其实是属于他与素续缘之间的一个秘密吧。

那时，自己才进入射日必杀组不久，因素还真之前有过一个叫“风随行”的化身，为了以假乱真、混淆敌人，他也在武学上教了自己不少。只不过素还真的教导，并不像自己的师尊常默衣那样细致入微，而是适当的点拨，或许是因为他不能长时间在秘密基地停留，总之，在没有任务的大部分时间里，是自己一个人练习的。

后来，素还真跟随君夫人去了东瀛，留下素续缘一人为中原之事奔波。素续缘拿着素还真留给他的锦囊，来到秘密基地向射日必杀组布置任务，看到了自己练剑的过程。

有个剑招一直舞不顺，不能做到像素还真那样行云流水，可是又没人能指点，只能自己反复揣摩着，一遍又一遍试。

“出剑时再往下走三分，自然会流畅了。”

大概是自己练得太过入神，竟然没有察觉到素续缘在一旁。马上警觉的自己扭头一看是他，收起了杀气，按他说的试了试，果然顺畅多了。这一招与师尊所教的另一套剑法有些许相像，特别是这里，难怪自己总觉得不顺畅，原来是记岔了。

素续缘会来这里，一定有事发生，于是收了剑，带他入内。

“你……就是新的风随行吧。”素续缘忽然说道，而且很是肯定。

自己的确是知道素续缘，因为他是素还真曾提到过的保护对象，但是素续缘之前并没有见过自己，所以自己当时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笑笑，眼睛看往别处：“你的武功，是他教的呢。”

“他”指的是谁，风随行知道，但那时的自己，却不知道为何素续缘的话语中会有羡慕。

毕竟，身为武林名人素还真之子，才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吧。不像自己，孤儿，由师尊抚养长大的一个隐姓埋名的杀手。

但是接触久了，慢慢知道了有关素还真的事，有关素续缘的事，才懂得他那时的羡慕的眼神是为何。

而后又经历了易水楼瓦解、师尊遇害、射日必杀组解散，自己又变成了孤独一人，他再度看到素续缘，却已经是与活死人无异了。

武林名人的素还真，竟然保不住素续缘，让他就这样被汗青编抽去了全身筋脉。这样的素续缘，还会是那个，温柔侍弄着草药、耐心帮自己包扎、默默为父亲祈福的素续缘吗？

于是，借着守护的名，风随行进入了房内，去看望素续缘。

“……是你……”他的声音，已经轻微得几乎听不到，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只是他的眼中，有些高兴，像是，很喜欢看到自己来。

几乎被称为死神的杀手，从来都只看到别人冷漠惧怕的眼神。

“……以后……爹亲的安全……就……麻烦你了……”他连说完一句话都这样困难，却是像交代遗言一样，让自己继续保护他最重要的父亲。

自己，明明是个谁都护不住的没用杀手，称不上合格的保镖。

——素续缘早就知道了素还真把自己派去秘密保护他。

守护在这对父子身边的日子里，风随行体会到了，什么是最难能可贵的亲情，而这，也是自己曾经一度希望拥有，却忽视了的。

在过去的岁月里，是师尊和师兄弟们代替了原本的亲人，给了自己温暖啊。尽管最后，易水楼已经不存，但是那些记忆，却已铭刻在心。

谈无欲已经习惯了风随行的不说话，于是恢复了往常的语调，轻松说道：“方才屈世途说要开饭了，走吧，屈世途的手艺可错过不得。”

风随行点点头，同谈无欲一起走向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