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年有余”的来历

(谨以此文恭祝所以读过此文的朋友们年年有余，日子过得一年比一年更富裕！）

每当农历新年的日子将要到来的时候，按照传统风俗习惯，家家都是要在门口贴春联和年画的，这些透着喜庆的字画里往往饱含着人们对自己新一年的期望和向往。其中最为受人喜爱的一张年画当非“连年有余”莫属了：一个大胖小子怀里头抱着一支盛开的莲花，骑在一条大鲤鱼的身上。民间的画家巧妙地用“莲”来谐音“连”字，用“鱼”来象征“余”字，勾勒出一幅好运不断、富贵常在的热闹场面来。

这张年画相信没有人会不认识它的。但它的立意是何时形成的？它的寓意又源自哪里呢？年画，也和春联一样，起源于“门神”。门神的形象是唐太宗定下来的，那是他手下的两员大将秦叔宝和尉迟敬德的形象。这样说来，年画的起源不会早过唐代了。我国收藏最早的年画是南宋《随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木刻年画，画的是王昭君、赵飞燕、班姬和绿珠四位古代美人。后因明太祖朱元璋提倡春节贴春联，年画也受其影响随之而盛行开来，并逐渐在我国形成了年画的三个重要产地：苏州桃花坞，天津杨柳青和山东潍坊杨家埠。年画的内容往往受当时社会生活的影响而变化，正如唐太宗感觉到自己打下天下后个人的安危事关重大，又不能每时每刻都让自己的爱将守护在身边，故将其形象画成图样贴在门上以镇摄妖孽故而有了门神一样，“连年有余”年画的立意必然是远离战乱、风调雨顺的和平年代的产物。元代的动乱时期出现此种年画的可能性很小，看来产生于明清时期的可能性极大。

不管“连年有余”年画产生于什么年代，它所反映和折射出来的人们祈求丰年和富裕的愿望，在唐代的工艺作品当中就已经体现出来了。笔者的一件藏品可以证实，“连年有余”的创作灵感很可能源自唐代的“年年有余”图案。

这件唐代的金长杯为手工錾刻制成。图案为两条鲶鱼围着一个火龙珠在盘旋游动，火龙珠放射出来的光芒形成了该图案的地纹。鲶鱼肥硕而灵动，线条流畅而圆润，具有盛唐早期器皿图案和制作工艺的风格特点。鲶鱼扁扁的头部、大嘴和长长的须子，都明白无误地说明了它的身份。

“为什么要刻并不好看的鲶鱼呢？”这是我无数次把玩这只金长杯时心中所产生的疑问。后来有幸见到过一个同样是盛唐时期的马鞍形银壶，其造型像一匹没有腿的骏马。身子下面是紧接着的圈足，头部挺而有力，身上装饰着鞍辔，鞍子两边錾刻着两条龙。其尾部向上、向前弯去，与头部相连形成为一个很自然的提梁。整个银壶通体装饰着鱼子地纹和缠枝花纹，最引人注目的是马头上爬着一条鱼，张着大口，用鳍紧紧地抱住马头。经过反复观看思索，我恍然大悟了：这是马上有鱼（余）的意思！所谓“一通百通、一顺百顺”，照这个思路想下去，金长杯上的两条鲶鱼就是“鲶（年）鲶（年）有鱼（余）”的意思了！不言而喻，火龙珠寓意着日子红火、蒸蒸日上的生活。用錾刻着如此吉祥用意的金长杯祭祀或宴饮，该是多么荣耀和惬意的事情啊！

中华文明的传统具有良好的延续性，这在民俗的发展和演变方面具有同样的一致性。“鲶（年）鲶（年）有鱼（余）”还只是谐音的艺术，而“莲（连）年有鱼（余）”则不但是谐音，而且把它们（莲花、鱼）和人结合在一起，在透出美和喜庆的意思之余，更显得人性化了。从二者的文化含量和寓意的精细程度来看，“连年有余”是“年年有余”的继承和发展也是比较顺理成章的事情。

                                                       二〇〇六年八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