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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从黑暗中走来(二)

(2006-07-17 16:20:34)
分类: 名品赏析

这个故事的结尾没有什么新意,警方和医院联手将这件骇人听闻的惨案压了下去,事情很快就变得不了了之,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包括那张满是划痕的房门。那晚所有住院的病人全都得到了一定的医疗折扣。院长进来探望病人的时候,世故的脸上神情暧昧,慰问的同时说了几句捎带提醒的话。没有人愿意惹祸上身,这是社会的悲哀,也是人类自身丑陋基因的悲哀。

   母亲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院,她在两天后才生下了我。本来就已经穷困潦倒,又加上那晚的梦魇无时不刻的在她脑海出现,如果继续住下去,难保她自己不会精神崩溃。于是,就这样,带着未满月的我,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甚至离开了那个城市。在异乡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对母亲的故事一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尽管我相信母亲没有必要对我撒谎,她一生都是一个诚信的人,这个故事也从未对别人说起过,除了我。我一直睹信世上一切事情皆有它科学的定论,世上不可能有超越科学的东西存在。小时孤独的我,漫画是我唯一的寄托,当时对日本传奇漫画侦探金田一一直推崇备至,对奇闻轶事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凡事都习惯以逻辑推理的方法去分析问题。据我的分析,那晚母亲所看到的,或许只是附近逃逸的一只野兽,恰巧溜到医院来伤人罢了。那晚留下的证据和线索已经在20多年的光阴中消失得一干二净,也未曾听闻有任何后续事件的报道。即使去查,恐怕也是无从着手了。去探寻这样毫无意义的陈年往事不是我的风格。我在陌生的城市长大,各种机缘巧合,或者说是命运弄人,我走上了和金田一相同的道路,一名侦探。挂靠在一家个人的法律事务所里,用以掩饰的工作是一名离婚案件调查员。只可惜我没有金田一灵活的头脑,严密的逻辑推理,也不可能像他那样遇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我为生活所困,几乎无所不干,包括一些触及法律的行为。找寻走失的宠物,帮儿女探查他们老父亲的银行存折密码,以及帮闺中怨妇跟踪他们在外金屋藏娇的丈夫,这些琐碎的事情是我工作的全部内容,没有任何挑战我脑力的机会,除了安装窃听器时的偶尔心跳加速。

    这样的工作,虽然不至于乏味无聊,但却经常能遇到一些棘手的任务。初夏的一个下午,我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头上正有着这样一份麻烦的委托书:

    委托人黄太太:跟踪他40岁的丈夫,看是否有外遇。无论结果,委托手续费5000。如果有两人捉奸在床的录影带,多付5000。这件工作有些困难。因为据我的调查,黄先生有些黑社会背景,早年曾在街头与人肉搏无数,现在尽管退下来了,恐怕一身武功对付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之辈还是轻而易举的。万一跟踪时被他发现,十有八九是要横尸街头的。

我正坐在委托资料前苦恼之际,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了。

    “喂,安信事务所,你好!”

    “寒哥,是我王笑天啊!晚上去酒吧happy!我已经订了位置了!”

     小王是一个精力充沛,高大俊朗的年轻人,个性易冲动,不考虑后果,最要命的就是讲义气,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人。以我的看法,他是不适宜做公安这份工作的。但是有了一个做刑警大队队长的老子,那就一切皆有可能了。我在一次工作中偶然结识了他,并利用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帮他解决了一件不小的案子。从此他就粘上了我,除了没杀鸡摆酒拜把子以外,他比我亲兄弟还亲我。有了这样一个好兄弟,我在处理很多工作时倒也得以不少他的帮助。就像现在,除了靠警方掌握的资料。我是很难进行下去的。我心中暗叹王笑天的电话来得真是时候,忙唉声叹气的将主要情况随着抱怨一股脑的丢给了他,摸了随意地问他能不能搞点黄先生的私人信息。王笑天果然很够义气,这种极端违反警队纪律的事情,他一口就答应了。不到五分钟,黄先生的全套个人资料就已经传到了我的电脑上,这种有黑社会背景的人果然是警方保持监控的主要目标,我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根据资料上显示,黄先生私底下确实还有一套位于市郊区的小户型别墅,是以他姐姐的名义购置的,连他太太都不知道。但是他姐姐一家从来没有去住过,十有八九便是他和他情人相会的地方。因为他几乎每个星期四都会固定去那里住上一晚,而对老婆的说辞均是以外地出差为由。

    星期天的早上,我以修水管的身份,轻而易举的骗过了社区的门卫,用我堪比职业小偷的娴熟技巧打开了那套别墅的房门。屋内的装饰并不显得十分豪华,也难以堪称精致。只是略微的装修了一下,卧室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甚至有水床等高级家具。我大概观察了一下。然后将针孔摄影机和窃听器装在了卧室天花板的吊灯里。那里集满了灰尘,是打扫卫生的死角,轻易难以让人发现。好了,现在就等到星期四再过来完成我工作的后半截了。

    时间过得很快,等我完成手头上其他的两件工作,便已到了固定的黄先生“出差日”了。晚上七点,我趁着夜色,将车悄悄的停在了离那套别墅不远的围墙后,以便清晰地接受摄影机传来的信号。晚上九点左右,黄先生的别克车驶进了他的别墅车房。他是一个人走下来的,很谨慎,看来二号目标要稍后才会出现。我打开放在车副座上的笔记本电脑。启动了位于屋内的摄影仪,黄先生健硕的身影开始出现在镜头上.我看不到他的脸,除非他躺到床上。当然我并不心急,只是悠闲的看着他脱掉上衣,留出一身布满伤疤的肌肉,进内洗手间洗澡去了。摄影仪的效果很清晰,屋内灯光明亮。工作预计完成度:100%!

     我背靠在座椅上,开始随意的猜想黄先生的情人到底是青春幼稚的学生妹,还是成熟美艳的office lady. 这种工作做久了自然就得给自己找点乐趣。车内的立体音响正放着一首缥缈的乐曲,Dying in the sun.似乎是叫这个名字,轻轻柔柔,绵绵细细,说不出来的舒服受用。这首歌对于缓解我平时高度紧张的神经起着很大的作用。没事的时候,我就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Cranberries 的天籁之音宛如一片蔚蓝色的大海,让我的心灵无欲无求,得到沉睡。但是,今晚的工作还要继续。我点燃了一支烟,振奋了一下。夜色是宁静的,和美的,黑暗衬托出远处路灯的光明。这一片小区极为安静。我开始活动身子,顺便朝四周张望一下,这是我在工作时一个基本的习惯。

     通常,人的视线里会有一个盲点,也就是说当某样事物即使出现在你眼前,你也不会注意他。因为它处于你两个视网膜交叠之外的区域,我是人,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当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这样兀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没有留意到她是什么时候从街口走过来的。因为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而街口离现在的位置足有200米。我暗自嘲笑了一声自己的走神,忙把注意力集中起来,盯着这个慢慢靠近的女人。

    这个女人的品位很高。这是我第一眼的感觉。尽管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她披肩的长发,一身黑色的连衣裙,精致的挎包,以及行走的风韵,我可以断定,这个女人有着不错的气质和外表。哎,真是可惜了,我把目光移到屏幕上正从洗手间出来的蛮牛,然后又望了正走向他房门口的那位黑衣女郎一眼。不由为她感叹起来。不知道那位委托时冷若冰山的黄太太看完录影带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恶毒手段用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当然,作为一名合格的侦探是不能带有私人感情的,无论怎样,工作还是要做,钱还是要拿。感叹归感叹,我依然熟练的打开了录影机,屏幕的右上方一如既往的出现了REC的标志。录影开始了。

文章引用自:一个人的城市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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