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收了三五斗之球场涨价篇：多涨了三五千

    高俅乡村的停车场，横七竖八停泊着城里出来的各种车。车里装载的是新杆旧球，把车身压得很低。刚下车的单差和新手给下场前的兴奋鼓动着，高谈阔论地，填没了这车和那车之间的空隙。

    车场上去是可容两三辆电瓶车并排走的街道。高俅乡村就在街道的那一边。朝晨的太阳光从雪亮的明瓦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顶旧球帽上。

    那些戴旧球帽的大清早开车出来，到了球场，气也不透一口，便来到柜台前面询问下场的价格。“访客五千，嘉宾三千。”球场里的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旧球帽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场的兴奋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六月里，你们不是才七百五么？”

    “二百五也卖过，不要说七百五。”

    “哪里有涨得这样利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人象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涨呢！”

    刚才猛踩油门犹如F1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今年天照应，阳光明媚，小风儿也不来作梗，一冬天多长这么三五斤，谁都以为该得踏一踏青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询问，却得到比去年更坏的价格！

    “还是不要打的好，我们开回去在家里练推杆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打，球场就饿死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韩国人，日本人，头几批还没打完，外洋大轮船又有几批运来了。”

    韩国人，日本人，外洋大轮船，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打那已经开到球场里来的球，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打呢？一冬天吃出来的肉是要减的，为了娶媳妇，生孩子，卖命换钱，自家的身体是要锻炼的。

    “我们开到低俅去打吧，”在低俅，或许有比较低的价格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描着修长的眉毛说道：“不要说低俅，就是开到大学城里去也一样。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是访客五千，嘉宾三千。”

    “到低俅去打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这里到低俅要过两个收费站，知道他们刮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刮，哪里来的加油费？”

    “小姐，能不能便宜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便宜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球场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便宜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忙活，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高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打球是七百五，今年的淡季又卖到五百五，不，你小姐说的，二百五也卖过；我们想，今年总该比七百五少一点吧。哪里知道竟要五块千！”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七百五吧。”

    “小姐，锄地人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化妆镜扔到柜面，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高，不要打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客人，你们不打，有别人的来打。你们看，停车场又有两辆车停在那里了。”

    三四顶旧球帽从石级下升上来，旧球帽下面是表现着兴奋的乌黑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破马夹的肩背上。

    “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

    “比去年都不如，竟要五千元！”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兴奋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进裂了三四个。

(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