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太容易放手的人

文/姝然

那年那月的那一天威廉说他走了，今生也许不再回来了，要我一定要比他幸福。

那年，机场的嘈杂声充盈着我每个毛孔。我低着头。不想让他发现我的狼狈。不想让他看出我对他的眷恋。不想让眼框里的泪水溜出。但他还是能一下就感觉到我的忧伤。那一天我有一种感觉，世界变得暗淡无光，阴冷如地狱。

我知道，在他面前流泪，是软弱的表现。但想到今生就这样跟他生离了，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他了。我还是无法自控的纠结，我害怕失去，但却不说出口。那一天他走进安检通道回头对我说他爱我时，我看到他的眼圈红红的，一滴泪，暖暖地溢出他的眼眶。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说爱我。说完他又跑出安检通道，跑到我面前说，如果我要他留下，他会放弃所有的东西，留下来。只要我说出来。他的眼神是期待的。而我还是没有挽留他，因为我想如果他真的在乎我，就不会选择离开，哪怕我对他没有任何承诺，他应该继续守候着我，直到我爱上他。因此那时我的观点是去还是留是他一个人的事，我不会去挽留。

他走了，带着对我的不解和埋怨，他说我总是这样让人无法靠近，他说他也许一直在自做多情，其实我只是倔强不低头而已。这真的就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其实我很珍惜跟他之间曾有的美好，我好希望今生能做他的新娘。但是他全家移居美国，我不想成为他追求幸福生活的绊脚石，我也不愿意移民。

他的父母也邀请我数次，要我跟他们一起移民，我都拒绝了。而他认为如果我真的在乎这份感情你就应该跟他一起移民而不是拒绝。我不喜欢到国外生活，我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生活。这里有我的亲人。我们就是这样达不到共识。

威廉走了，从他走的那刻我便决定把他从我的生命中抹去。因为他已经是外籍公民了，我们不存在可能了。我以为他也会把我抹去，于是就安心地像不曾认识他一样继续生活。

生日那天收到威廉的礼物。一条昂贵的钻石项链。他还是没忘记我的生日。他写了一行字：“不曾忘记，不想忘记”

其实我是因为怕分离的一个人，所以我不敢轻易谈爱。就象多年前我养了一条牧养犬，是自然的老死了，但我却伤心的无法自制，现在仍然不敢再去养狗。

隔了二年，威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一样的熟悉的面孔，温暖的眼神，但他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却感觉不到陌生。那些强迫自己忘记的努力都白费了。他说：“我回来了，不再走了。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好吗？”

我深知我其实是很想念他的，可是我怕极了分别。当看到他离开那刻，面对分别，我相信了惟有心底的残喘才是真切存在的现实。而面对现实，我已经在黑夜中遗失了那种勇气。我已经接受了这季节的轮回和内心的转变。我锁住欲望，锁住他离开的事实。我不敢爱了，不会爱了，爱无能了，只有放手才是自我保护，或者是自我了断的一种方式。

到此，就让我的讲述戛然而止吧。因为这个故事于我已经是老故事了，是过去式，可今天回头想起时，却有一番当初不曾有的感触。

我想只要一段感情曾经温暖过我们的寒冷，驱逐过我们的孤独，陪伴我们渡过了一段光华，就足够了。毕竟，爱情就是爱情，它不是为我们而设置，我们只能就这样地，在不断成长的岁月里学会感恩，学会满足，学会珍存。

我们都曾接近过爱情的本质，但是却又被我们轻易地就否定，轻易地就舍弃了。我们都是太容易放手的人。我们喜怒哀乐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无比敏感的心。我们很累。因为我们永远在用虚无的东西束缚着自己，否定着自己。

或许，我们只有在难得最远的时候，才能把曾经走过的那段日子，看得最真确、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