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飞翔的人注定死于大地

文/姝然

（谨以此文纪念我挚爱的诗人海子20年祭）

今天3月26日，是海子的生日，也是祭日。20年前的今天，诗人海子躺在山海关的铁轨上，以一种极具仪式感的方式告别世界，将生命静止在25岁。完成了其最纯粹的生命言说和最后的伟大诗篇。

海子死后亦承受被解读或误读的命运。一些诗人和作家发表的一些文章看，有人认为海子是死于精神分裂，有人认为他是江郎才尽，有人说海子的死是殉诗，有人说海子的死缘于城市和乡村的矛盾，甚至有人说海子的死是练气功走火入魔，这些说法反映了人们当时对海子之死的关注，也正是这样的说法可见世俗对诗人的无知揣测。一个把生日和忌日选择在一起的人，你如何去说他自杀仅仅是一时冲动？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与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作写于海子自杀前一个月，这是诗人最感人至深的内心独白。他在写这首诗时或许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但他在做最后的呼唤。呼唤世间的真、善、美，呼唤着世间的仁、爱、情。结果，却是深深的绝望。在这渴望与绝望之间，他的梦被狠狠击碎。最终他选择了解脱，从这个纷嚷喧嚣的尘世中彻底地解脱。
 
他的生命太短暂了，他的才华还来不及充分地展示便宣告生命结束。但他却以让人惊心动魄的短暂而赢得人们久远的怀念，而且，愈是久远这种怀念便愈是殷切，却非所有的诗人都能拥有的幸运。这不能说与他的猝然消失无关，但却与这位诗人对于诗歌的贡献绝对有关。他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

海子非常喜爱凡高，并亲昵地称之为“瘦哥哥”。两者之间无论在行为表象，还是在精神实质上都有惊人的相似：他们同属白羊座。都很孤独、木讷、呆板，与社会格格不入：凡高一生潦倒，生前不为人所接受，被人称为“疯子画家”；海子偏执、倔强而单纯，因而没有幸福地找到他在生活中的一席之地…在他的房间里，找不到电视机、录音机，甚至收音机。海子在贫穷、单调与孤独中写作，他既不会跳舞、游泳，也不会骑自行车。在离开北京大学以后的这些年里，他只看过一次电影…

凡高曾经割下自己的耳朵当作礼物送给一个名叫雷切尔的妓女，海子着迷于气功而走火入魔。都是以自杀方式结束生命：凡高患上周期性精神病之后，用枪抵住肋骨自杀；海子在山海关卧轨自杀。

或许这就是艺术家的特质，活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与现实脱离。但人毕竟是鲜活的个体，不管情愿与否，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关系网络。而这个网络，对诗人而言，却充满着矛盾。一方面，他有情感、物质的需要，渴望投身尘网中；另一方面，尘网又容易缚住他飘逸的灵魂，使其灵感衰竭，死亡。我想每个有灵魂的人都会发现，在这样一个缺乏精神和价值尺度的时代，一个诗人自杀了，他迫使人们重新审视、认识诗与生命。在网络中，除了善良的友人，热情的亲人，还有着奸滑、恶劣之人。对其视而不见，你是懦夫，永远暗无天日；对其玩阴斗狠，当你胜利时，你会发现自己也变成了那样的人，甚至你的功力比对手还要高深。这个时候，除了心灵内存特别强大的人之外，很少有人还能找回从前的自我。而一个失去自我的人，特别是一个失去自我的诗人，人生还有多少意义？海子既不想随波逐流，又找不到超脱的途径。哀莫大于心死，精神渐近荒芜，肉体存在也将跟着毁灭。渴望飞翔的人注定要死于大地，但是谁能否认海子的死不是另一种飞翔？

冬天的人
像神祗一样走来
因为我在冬天爱上了你

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一种愿望
一种善良
你无力偿还
你无力偿还
一颗放射光芒的星辰
在你头顶寂寞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