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

 

文/李黛

 

一直喜好莲花，所以从春天就开始梦想，筹划着要去杭州看荷，虽然最终因俗事缠身未能成行，所幸小区里有一方荷塘，虽比不上西湖的壮观，但花开得正繁盛，而且从北京回来后又去了一趟西樵山，也在意外中觅到两处成片的荷塘，算是解了心底的执着之念，于是，以拙劣之技拍下来与朋友共飨。

 

在此之前，同所有恋荷的人一样，我翻阅了大量资料，知它和银杏一样，是少有的几种孑遗植物之一，在后冰期来临前，它就有了悠长的生命，可见其适应力之强，生命之珍贵，但其外表却并不像它的历史的厚重一样，并不遥远，清婉而美丽，更见亲切。以前曾幻想过自己理想的居所，若能隐居于乡野，在屋外置一方荷塘，春时观莲叶，夏时赏荷花，秋时吃莲子，即使是在残荷中聆听雨声，也是一种妙然之境吧。

在四川老家的乡下，我家后院的确有一方池塘，约略一分田有余，家人乃实用主义者，未有尝试种荷，却是养了一池的鱼，闲时哥哥们喜欢坐在塘前享受垂钓之乐，而我总是那个屏息凝神站在一旁观望的人，等鱼钓足了，再看着哥哥们将鱼剖肠去肚，而到了吃饭时，我们便能享受红烧豆瓣鱼的美味了。尽管，我一直希望我们家的鱼塘里能种上荷花，哪怕只有一两枝解解眼馋也好。

 

从碧绿里透出慵懒来

我守候在夏日的浓荫里

看你独自盛开，我便舌上生香

默念着唐诗宋词

如是，我们的世界是莲花般的清冽

 

记得在重庆念大学时，一日和朋友到缙云山玩，在路上偶遇一方荷塘，那时正值秋日，满塘残荷，却似张大千笔下的国画般，失去绿色的荷叶，并未失去光彩，却有一种难言的意蕴，以致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幅天然的画卷，耳边是李商隐的那句“留得残荷听雨声”，而我知林黛玉尤其不喜欢李商隐，却独爱他的这句描写残荷的诗，可见黛玉的性情里一直蕴藏着一股悲悯。

 

 

从清冽里透出寂寞来

我站在桥下的浓荫里

听水声滴进你的梦里，绽放馨香

吟咏着从历史中碾过的尘迹

假使，你我都行进在同一个梦的故乡里

 

 

想起读书时学过的《荷塘月色》，那时极艳羡朱自清，也曾梦想过自己若能在清华园中，想那荷塘一定是我常去的地方。每每读到那句：“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象笼着轻纱的梦。”我总会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沉浸在它的意境里，想象着清华园中宁静的月色，那被夜风吹起的荷香，弥散在空气中，似乎在鼻尖缠扰不去。我也在月光中欣赏过凤凰城的荷塘，莲的叶子，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清风微过，挤来阵阵幽香，月光则淡淡地洒在荷叶上，温柔得似处子的目光，月静静地倒映在水中，随着人的走动不停移动着，有时在这朵荷的下面，时而则在另一丛叶的中间，水安静地似乎沉睡了一般，远处依稀传来《夜来香》的歌声，迷茫中仿佛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了秦淮河畔。

不过，也只是一转瞬间的怔忡，我又回到了尘世中。

 

 

从荷叶中参透出一个世界来

我走进了月光的梦里

听你花开的声音，依然如常

佛从荷中结出一朵圣洁的莲

如果，你有一双随缘的眼睛

可以看到，感恩的世界

 

 

从叶片下唤出荷的魂灵来

我却只愿在叶下聆听水的心声

哪怕你我，不在同一个世界

用静默的语言交流，亦能心有灵犀

或许，唱着同一首夏日渔歌

此番，你走进我的梦里

不再徘徊

 

读初中时，我曾自学过一段国画，除了画梅，我尤爱画荷花，在我心里，荷和梅一样，都很能体现中国画旷达幽远的意境。正如诗中所说：“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如此清美的荷，生在仙境中的瑶池可算是最得宜了，而文人墨客笔下的荷，也凭添了一份古朴的意蕴。宋代著名女画家兼工缂丝的朱克柔创作的荷花缂丝图案，“古淡清雅”为一时绝作，而清代画家石涛以他作为画者敏锐的心思，写下了“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的诗句，其淋漓清润、极富人性的画作中也留下了荷的影子。只是我学艺不精，悟性有限，国画于我又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坎了。尽管后来我又转学素描与水粉，但那时只是因学习而需要，曾迷恋了一段时间，大学毕业后，也曾坚持练了几年，但也因俗事的奔波劳碌，慢慢搁置了。后来渐渐了悟，并不是没有时间，而是我和画还隔着一份尘缘，当我将一份热心献给另一项执着的梦想时，我和画也就擦身而过了，曾经对画的执着，也成为一种美好的记忆留存下来。

前些天读一本关于佛法的书，记得里面有一句话我很认同：在生活上，有一颗随缘心，你会更洒脱；有一颗平常心，你会更从容。

 

在莲蓬的结局里，证到自己的人生

时光不会倒流

人生不会一直盛开，哪怕仅一瞬的光彩

某天，我愿聆听顿悟者的声音

没有结局，就无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