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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谈及萧一山先生之著述,老剑指出了我对其成就评议的不当之处。才刚突然想起当初出国时曾带了屈屈几种史书,其中记得就有萧一山先生的一本小册子《清代史》。月前整理内务时把所有的书都倒腾了一遍,结果要找到它还真费了翻功夫,因为这本小册子篇幅实在非常之小,是当年辽宁出版社出版的“新世纪万有文库”系列中的一种,原书三十二开,共二百五十余页。这一套系列出的很不错,书都很薄很便宜选本不赖印刷也不错,我买了其中多数,带来的除了此一种外,还有才刚翻到的《花庵词选》(共二卷)等。
居然还找到一本清末民国时杭辛斋的《学易笔谈》和《读易杂识》,才忆起当年也曾很迷了几天周易,被那般骗子给骗的,差点把人都给废了。不知那般家伙现在是不是还在骗人。
这里只把《清代史》一书中有关萧一山先生的简介摘录介绍一下。
萧一山(1902-1978),名桂森,号非宇,江苏铜山(徐州)人。1920入北大政治系,后转历史系。中学时感风行一时之日稻叶君山《清朝全史》“观点纰缪,疏舛颇多”(按:前阵写“试论满清入关”曾参考它。此书共上下两卷,写作手法上颇别致,考证上也是颇费了翻功夫。只是其所诞生既亦为日人东侵张目,考证和叙述上自有可批驳之处),并以国史假手外人为耻,发愤著《清代通史》上、中卷百二十万字。上卷出版时他年方二十,梁启超序之以“志毅而力勤,心果而才敏”、“非直识力精越,乃其技术亦罕见也”。北大毕业后先后执教清华、北大等校,期间发表《中国通史大纲》,此一时期出版《清代通史》下卷讲义。三十年代初赴欧洲考察,留意太平天国史,回国编成《太平天国丛书》之一、《中国近代秘密社会史料》等。抗战期间任东北大学文理学院院长、西北大学文学院院长,期间完成《清史大纲》、《曾国藩》二书。抗战胜利后出任李宗仁北平行辕秘书长。194年赴台湾大学任教,后任台湾中央研究院近代史所研究员。在台期间,与张其昀等主持“清史编纂委员会”,改订《清史稿》为《清史》;又以三年精力最终完成五卷本《清代通史》四百余万字(1963年)。
若大史家以年四十前为成长期,四十至六十为成熟期,六十之后为巅峰期,则萧一山的著作多在其成长期完成,其后则应说并无什么开创性工作,唯一可称者不过是六十时所完成之《清代通史》扫尾创作而已。这应该说离开梁任公寄他以渔仲实斋之期望相去甚远,一个原因可能也和他后来太多从事行政事务(比如当学院院长)及和政治有不少瓜葛有关。学者一旦介入政治事务,学术鲜有再可称者。萧一山的扛顶之作当然是《清代通史》了,但似乎如果从开山一派来讲,就我读过的感觉来说,治通史自有通史之不可避免的缺憾,尤其对他来说,以过早年龄即治通史而后来可惜又未专下来,精研进去,使得早期潜力根本没有得到应有的扩展发扬,这未免十分可惜。看他的书自是畅快,却总觉得和读如J. M. Roberts等的世界通史感觉类似。原作既泛泛而无法深入地探测和解决问题,总让人产生不及根本的感觉。当然这也是通史所难于避免的缺陷了:也许剑桥中国史当是个例外,比如看他们的明代史晚清史感觉就大不相同,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他们写作手法又大有不同,多是一个专题一个专题地写,而写每个专题则都是那方面的有深入而独到见解的专家,这当然是一个人写通史所决无法相比的了。而剑桥中国史各章节间似乎还衔接的比较紧凑,使人不易看出中间割裂的痕迹,这样就避免了罗素当初的对集体创作通史的责难了。
总之,萧一山的大多数成果,大多完成在他四十岁左右之前,而后来基本就没有什么成就。以他漫长的76年人生来看,这实在是很不均衡的。尤其相比于陈寅恪以花甲之年兼又瞽目和遭受沉重之政治压力等等艰苦条件下仍能完成《柳如是别传》、《论再生缘》等巨著、及若干很有影响的文章之创作,则二者间的差别就更为显著。因此,经过这翻比照之后,我认为我原先所以为的萧一山是过早凋零的史学奇才之看法,还是基本客观的。
这一小薄本《清代史》乃据原《清史大纲》修订而成,篇幅短小,论述清晰。从扉页上的记录看,这本书我曾读过两遍,第一次在九六年,第二次在九八年。第一次我是只用红圆珠笔写了个大大的“好”字加个感叹号,看来那时应该是比较喜欢了。不过那时我对清史基本没什么了解,只是相当于随意翻翻吧。不知今天再看会怎么感觉?第二次在九八年春,是以诌了两句诗作评语曰“读罢史书余一叹,玉门关外几春秋”。下次倘若再读,看来只有把开头两句补上了。
CG,2001.0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