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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的召唤
(2006-10-30 21:19:00)| 分类： 佛前五百年 |
迷失在一片弥漫着迷雾的古老森林里，寻找不到你的方向。腐烂的气息，古老的呢喃，神秘的双眸，我沿河而去，追寻淙淙流水的脚印，遗留下一个支离迷茫的身影……
转眼几经秋霜，我一个人梦游到了城市的边缘。城市，一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曾经清澈的天空被高耸的楼房切割得支离破碎，仰望之际，只看到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深邃得直至城市的心脏。这些钢筋混凝土建筑物正在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的灵魂，每天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日子后都是一张惨白惘然的面庞。但是我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旋涡，即便挣扎得伤痕累累也是枉然，当时间带来淡忘，我便成了这个城市里的一条寄生虫，在糜烂里寻找奢华的快乐。
我一手高举着玻璃杯，看着里边琥珀色的诱惑，一手拆开牛皮纸信封。在这个年代里，信封对习惯网络的我来说似乎太遥远。轻轻啜了一小口昂贵的轩尼诗，温暖的液体在喉间仿佛丝绸般地滑过，我喜欢这种金钱换来的俘获——虚幻而短暂。
信封轻飘飘地坠地，从里边滑落出了一片殷红的枫叶，像血迹一样沾染在法兰西绒地毯上。
一张从过去穿越时空到来的叶子，记载了太多泛黄的回忆，来自那个原始的小镇，来自你遥远无望的呼唤……
我说过，你生活在过去，而我生活在现在，我们都没有未来。
男孩固执地摇了摇头，采撷下一片枫叶，在女孩耳边轻轻喃着：“叶子竭尽自己的生命只为制造一场华美的盛宴，这是一种壮丽的衰亡。”于是，那年女孩离开了小镇，离开了男孩，追寻自己华美的盛宴去了。沉甸甸的行李和依恋的眼神没有留住女孩坚定的脚步，从森林干净的香味到城市尾气的呛味，女孩在城市里一边缅怀往昔一边沉沉挣扎……
从来没有属于我自己的文字，即使有，我想也不会有人真正明白的我深处的灵魂。笔下的每一篇稿子都是为了迎合编辑的口味而杜撰，一朵畸形而妖冶的花在我心脏的裂口悄悄生长，直至根深蒂固。麻木地从银行里领出出卖文字而得的金钱，我随便地把稿费塞进了口袋，便四处晃荡去了。为了抚慰自己已如死灰的心和荒凉的灵魂，我尽往百盛的名牌专柜里钻。不久我就相中了一瓶Dior香水，柜台小姐施舍给我附赠的热情，看着她身不由己的满脸褶皱和人工化的笑容，我慵懒地指了指传说中代表高贵优雅的Doice Vita。我把钱往柜台上一甩便拎着香水走了，一路上我只用大拇指和食指拎着它，仿佛手中拎的只是几块钱的矿泉水。
今天我睡得特别早，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午夜梦回，我又回到了千回百转的小路，小镇还是那样静谧，森林还是那样古老。我渲染着一身银色的月光在小路上奔跑，沿河而行。雾色迷茫中是你熟悉的背影，在月华下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轮廓，我带着一身的铅华向你跑去，然而你却总是不近不远地和我保持着距离。倏忽间，你消失在森林的路口，我犹豫了一会才向前走，因为我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一切不过是回忆的碎片在作祟，当第一缕阳光叩门时，梦就将灰飞湮灭，干净得不着痕迹。
迷失在一片弥漫着迷雾的古老森林里，寻找不到你的方向。腐烂的气息，古老的呢喃，神秘的双眸，我沿河而去，追寻淙淙流水的脚印，遗留下一个支离迷茫的身影……
闹钟还没响我就醒来了，朦胧中我依稀听见一阵飘忽的女声在唱歌，空灵的旋律和悲凉的音乐回荡在天花板。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试图听清歌词，远远近近地飘来了一些字句。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阴阳两隔……
地点，编辑的办公室里。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里，空洞地看着秒针一颤一颤地移动，感觉时光在我手指逢一点一点地漏掉。檀木门无声地打开了，又闭上了。编辑站在我面前，睥睨着我，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你最近的稿子似乎脱离了我们杂志社的需要嘛，我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个性，你按着我们的大纲去写就对了！”
我嗤笑了一声，挑着眉毛问到：“杂志为什么不叫《陈谷子烂芝麻爱情故事》，尽是写些悱恻缠绵、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动不动就承诺、发誓，贱价批发得了。我自己都写得都审美疲劳了，难道文字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只要读者不审美疲劳就得了，我们追求的不是纯文学，我们只要发行量！读者喜欢爱情故事，我们就只写爱情，没人对你的思想残渣感兴趣。你想要别的出路可以，门口就在那边，出去了你就别回来！”编辑顿了一下，“还有，你不要总是这么狂放不羁，好的写手遍地都是，我不过是怜悯你而采用你的稿件罢了。”
我冷笑了一下，站了起来，用自己的双眼直视他的双眼。我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污浊和混沌罢了。
“怎么？你反了你！想有碗饭吃就继续给我好好地写。还有，你最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高贵优雅的淑女，不要总是这么轻浮。可以了，出去吧，明天就把稿子给……”
“砰！”
我还没等他说完就摔门离去，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我看到了自己久违的洒脱，然而这种洒脱是用饿肚子的代价换来的。我边盘算冰箱里还剩余些什么边慢慢踱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下的Doice Vita。我捡了起来，拧开盖子，狠狠地往头上倒去，我发狂地叫着：“让什么高贵优雅统统见鬼去！”浓烈的香味延着发丝流淌下来，滴在地毯里转眼就消失不见。我冷笑，现在我够优雅了吧。
我打开衣柜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当初穿来时的棉布T恤已经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昂贵的Espring和Only在衣架上趾高气昂。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片干瘪的土司外就只有空空如也，我边喝白开水边咽下硬邦邦的面包片。房子里很昏暗，我没有开灯，让黑暗任意将自己覆盖。黄昏的城市很繁忙，红绿灯不停交替，行人匆匆而过，夜渐渐拉下帷幕，我们都为舔舐自己的伤口做好了准备。夕阳留下惊鸿一瞥后就隐匿起来，我靠在窗边，在嘈杂中凝听远处的歌声……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他喜欢她湿润而深邃的双眸，里面藏匿了太多的秘密。她喜欢摆弄他爷爷的留声机，每天放学后，那双娇嫩的小手就会轻轻地把黑胶唱片放进机子里，然后静静地坐在藤椅上。夕阳的余晖倾泄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与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他喜欢拥抱着她，偷偷闻她发梢散发出来的香味。留声机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古老的声音慢慢地流淌出来，他觉得这一刻就是大人嘴里所谓的永恒。
夜未央。他支起一面雕花古铜镜，望着镜子里她，锡箔纸模糊地映着她的面容。他细细地为她描眉，他喜欢她的眉毛，他说一个有着剑眉的女孩一定不寻常，也许前世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雄。他用碳笔把眉毛描得很长，并且勾勒成犀利的弯月模样。他摸着她的黛眉，微笑着说：“你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她也笑了，她说她要去到大城市里，去穿最纯白的婚纱。他一边梳理着她乌黑的一瀑长发，一边笑着骂她傻瓜。
回忆的香味淡淡地留在我的指尖，我摸了摸齐耳的短发，苦笑了一下。躺着看苍白的天花板和四堵墙，这是一个坚固的堡垒，它总是无声地容纳你的软弱和哀伤，它总是用一成不变的白色面对你的蜕变，直至某天你成为行尸走肉。在胡思乱想中我渐入了梦乡……
我迷失在一片弥漫着迷雾的古老森林里，寻找不到他的方向。我沿河而去，追寻淙淙流水的脚印。万籁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阵乌鸦的叫声，不吉祥的气氛笼罩了整片森林。我害怕得簌簌发抖，蹲下来轻轻啜泣，这时一双臂腕暖暖地环住了我，厚实的胸膛将暖流缓缓地传递，不必回头我也晓得是他。熟悉的味道抚慰着我伤痕累累的灵魂，我终于放下了周身的武装，将脆弱展示得淋漓尽致，停泊在他安全的港湾中……
突然寒冷的肃穆包围了我，他的臂腕消失不见了。我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疯狂地四处寻找，跑遍了整个阴森森的森林也寻找不到任何踪迹。我伫立在森林中央，流着眼泪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直至声嘶力竭……
我突然惊醒过来，抹了抹额头沁满的汗水。牛皮信封寄来的枫叶还安静地躺在茶几上，潜伏在夜色中，欲语而不能。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街道的流光溢彩，忽然闻到了一阵幽幽的花香，自然而恬淡，在午夜的城市中悠然释放。我贪婪地吸着这若有若无的味道，它令我想起了小镇上的野花。回头望了望收拾好的行李，我即将回到原地。
故地重游。我带着太多的感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我熟悉地穿梭过巷子的老屋，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驻足，然而木门上却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剥落的朱漆，蒙尘的粉墙黛瓦，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
惆怅地在原地打转，隐约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野花芬芳。我恍恍惚惚地追随着香味移动，香味在森林深处愈渐浓郁，我边摸着记录了沧桑的树皮边往前走。郁郁葱葱的树叶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这个森林俨然是一个封闭小世界。湛绿色和深棕色层层叠叠地覆盖着，蓦然地，我看到了一团瑰丽的血红色，仿佛凝聚了旷世啼血的思念。
我走近才发现那是一棵红得格外惊心刺目的枫树，现在还只是盛夏，居然有这么红艳的枫树，实在很诡异。堆积得很高的枫叶下露出了一点白色的石块，我皱着眉试图看清那是什么。猛地，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发自我内心深处，灵魂在梦的边缘抽搐不已。我跌跌撞撞地靠过去，用力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枫叶，一块墓碑出现在我眼前……
她听见了来自地底深处柔情的召唤，是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尽管墓碑上什么名字也没有，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宿命的安排。逃离不掉宿命的剧本，唯有失落地接受轮回的交替。墓碑旁的小野花稀稀落落地横着，纷芜的杂草冷漠地疯长着，头顶的枫叶纷纷扬扬地下着雨，似乎是谁悲痛欲绝的惆怅泪。她靠在墓碑旁，反复呢喃着一首歌……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小镇上的人们发现镇子上飘落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枫叶，但是森林里并没有枫树，枫叶一路延伸到森林中心，他们壮着胆子跟着枫叶前行。在一棵艳红欲滴的枫树下面，他们发现了一块几十年前树立起的墓碑，还有旁边一具蓄着一瀑黑发的白骨…… http://cache26.51.com/photo1/0b/37/enny88625/1151587417248.jpg
转眼几经秋霜，我一个人梦游到了城市的边缘。城市，一个令人窒息的空间，曾经清澈的天空被高耸的楼房切割得支离破碎，仰望之际，只看到了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深邃得直至城市的心脏。这些钢筋混凝土建筑物正在一点一点吞噬着我的灵魂，每天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日子后都是一张惨白惘然的面庞。但是我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旋涡，即便挣扎得伤痕累累也是枉然，当时间带来淡忘，我便成了这个城市里的一条寄生虫，在糜烂里寻找奢华的快乐。
我一手高举着玻璃杯，看着里边琥珀色的诱惑，一手拆开牛皮纸信封。在这个年代里，信封对习惯网络的我来说似乎太遥远。轻轻啜了一小口昂贵的轩尼诗，温暖的液体在喉间仿佛丝绸般地滑过，我喜欢这种金钱换来的俘获——虚幻而短暂。
信封轻飘飘地坠地，从里边滑落出了一片殷红的枫叶，像血迹一样沾染在法兰西绒地毯上。
一张从过去穿越时空到来的叶子，记载了太多泛黄的回忆，来自那个原始的小镇，来自你遥远无望的呼唤……
我说过，你生活在过去，而我生活在现在，我们都没有未来。
男孩固执地摇了摇头，采撷下一片枫叶，在女孩耳边轻轻喃着：“叶子竭尽自己的生命只为制造一场华美的盛宴，这是一种壮丽的衰亡。”于是，那年女孩离开了小镇，离开了男孩，追寻自己华美的盛宴去了。沉甸甸的行李和依恋的眼神没有留住女孩坚定的脚步，从森林干净的香味到城市尾气的呛味，女孩在城市里一边缅怀往昔一边沉沉挣扎……
从来没有属于我自己的文字，即使有，我想也不会有人真正明白的我深处的灵魂。笔下的每一篇稿子都是为了迎合编辑的口味而杜撰，一朵畸形而妖冶的花在我心脏的裂口悄悄生长，直至根深蒂固。麻木地从银行里领出出卖文字而得的金钱，我随便地把稿费塞进了口袋，便四处晃荡去了。为了抚慰自己已如死灰的心和荒凉的灵魂，我尽往百盛的名牌专柜里钻。不久我就相中了一瓶Dior香水，柜台小姐施舍给我附赠的热情，看着她身不由己的满脸褶皱和人工化的笑容，我慵懒地指了指传说中代表高贵优雅的Doice Vita。我把钱往柜台上一甩便拎着香水走了，一路上我只用大拇指和食指拎着它，仿佛手中拎的只是几块钱的矿泉水。
今天我睡得特别早，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午夜梦回，我又回到了千回百转的小路，小镇还是那样静谧，森林还是那样古老。我渲染着一身银色的月光在小路上奔跑，沿河而行。雾色迷茫中是你熟悉的背影，在月华下勾勒出一个淡淡的轮廓，我带着一身的铅华向你跑去，然而你却总是不近不远地和我保持着距离。倏忽间，你消失在森林的路口，我犹豫了一会才向前走，因为我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一切不过是回忆的碎片在作祟，当第一缕阳光叩门时，梦就将灰飞湮灭，干净得不着痕迹。
迷失在一片弥漫着迷雾的古老森林里，寻找不到你的方向。腐烂的气息，古老的呢喃，神秘的双眸，我沿河而去，追寻淙淙流水的脚印，遗留下一个支离迷茫的身影……
闹钟还没响我就醒来了，朦胧中我依稀听见一阵飘忽的女声在唱歌，空灵的旋律和悲凉的音乐回荡在天花板。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试图听清歌词，远远近近地飘来了一些字句。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阴阳两隔……
地点，编辑的办公室里。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里，空洞地看着秒针一颤一颤地移动，感觉时光在我手指逢一点一点地漏掉。檀木门无声地打开了，又闭上了。编辑站在我面前，睥睨着我，装腔作势地清了清嗓子，对我说：“你最近的稿子似乎脱离了我们杂志社的需要嘛，我们不需要什么所谓的个性，你按着我们的大纲去写就对了！”
我嗤笑了一声，挑着眉毛问到：“杂志为什么不叫《陈谷子烂芝麻爱情故事》，尽是写些悱恻缠绵、海枯石烂的爱情故事，动不动就承诺、发誓，贱价批发得了。我自己都写得都审美疲劳了，难道文字真的没有别的出路？”
“只要读者不审美疲劳就得了，我们追求的不是纯文学，我们只要发行量！读者喜欢爱情故事，我们就只写爱情，没人对你的思想残渣感兴趣。你想要别的出路可以，门口就在那边，出去了你就别回来！”编辑顿了一下，“还有，你不要总是这么狂放不羁，好的写手遍地都是，我不过是怜悯你而采用你的稿件罢了。”
我冷笑了一下，站了起来，用自己的双眼直视他的双眼。我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污浊和混沌罢了。
“怎么？你反了你！想有碗饭吃就继续给我好好地写。还有，你最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高贵优雅的淑女，不要总是这么轻浮。可以了，出去吧，明天就把稿子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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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等他说完就摔门离去，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我看到了自己久违的洒脱，然而这种洒脱是用饿肚子的代价换来的。我边盘算冰箱里还剩余些什么边慢慢踱回家，一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下的Doice Vita。我捡了起来，拧开盖子，狠狠地往头上倒去，我发狂地叫着：“让什么高贵优雅统统见鬼去！”浓烈的香味延着发丝流淌下来，滴在地毯里转眼就消失不见。我冷笑，现在我够优雅了吧。
我打开衣柜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当初穿来时的棉布T恤已经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昂贵的Espring和Only在衣架上趾高气昂。打开冰箱，里面除了几片干瘪的土司外就只有空空如也，我边喝白开水边咽下硬邦邦的面包片。房子里很昏暗，我没有开灯，让黑暗任意将自己覆盖。黄昏的城市很繁忙，红绿灯不停交替，行人匆匆而过，夜渐渐拉下帷幕，我们都为舔舐自己的伤口做好了准备。夕阳留下惊鸿一瞥后就隐匿起来，我靠在窗边，在嘈杂中凝听远处的歌声……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他喜欢她湿润而深邃的双眸，里面藏匿了太多的秘密。她喜欢摆弄他爷爷的留声机，每天放学后，那双娇嫩的小手就会轻轻地把黑胶唱片放进机子里，然后静静地坐在藤椅上。夕阳的余晖倾泄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与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他喜欢拥抱着她，偷偷闻她发梢散发出来的香味。留声机吱吱呀呀地转动着，古老的声音慢慢地流淌出来，他觉得这一刻就是大人嘴里所谓的永恒。
夜未央。他支起一面雕花古铜镜，望着镜子里她，锡箔纸模糊地映着她的面容。他细细地为她描眉，他喜欢她的眉毛，他说一个有着剑眉的女孩一定不寻常，也许前世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巾帼英雄。他用碳笔把眉毛描得很长，并且勾勒成犀利的弯月模样。他摸着她的黛眉，微笑着说：“你一定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她也笑了，她说她要去到大城市里，去穿最纯白的婚纱。他一边梳理着她乌黑的一瀑长发，一边笑着骂她傻瓜。
回忆的香味淡淡地留在我的指尖，我摸了摸齐耳的短发，苦笑了一下。躺着看苍白的天花板和四堵墙，这是一个坚固的堡垒，它总是无声地容纳你的软弱和哀伤，它总是用一成不变的白色面对你的蜕变，直至某天你成为行尸走肉。在胡思乱想中我渐入了梦乡……
我迷失在一片弥漫着迷雾的古老森林里，寻找不到他的方向。我沿河而去，追寻淙淙流水的脚印。万籁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阵乌鸦的叫声，不吉祥的气氛笼罩了整片森林。我害怕得簌簌发抖，蹲下来轻轻啜泣，这时一双臂腕暖暖地环住了我，厚实的胸膛将暖流缓缓地传递，不必回头我也晓得是他。熟悉的味道抚慰着我伤痕累累的灵魂，我终于放下了周身的武装，将脆弱展示得淋漓尽致，停泊在他安全的港湾中……
突然寒冷的肃穆包围了我，他的臂腕消失不见了。我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疯狂地四处寻找，跑遍了整个阴森森的森林也寻找不到任何踪迹。我伫立在森林中央，流着眼泪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喊叫着，直至声嘶力竭……
我突然惊醒过来，抹了抹额头沁满的汗水。牛皮信封寄来的枫叶还安静地躺在茶几上，潜伏在夜色中，欲语而不能。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街道的流光溢彩，忽然闻到了一阵幽幽的花香，自然而恬淡，在午夜的城市中悠然释放。我贪婪地吸着这若有若无的味道，它令我想起了小镇上的野花。回头望了望收拾好的行李，我即将回到原地。
故地重游。我带着太多的感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我熟悉地穿梭过巷子的老屋，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驻足，然而木门上却锁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剥落的朱漆，蒙尘的粉墙黛瓦，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
惆怅地在原地打转，隐约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野花芬芳。我恍恍惚惚地追随着香味移动，香味在森林深处愈渐浓郁，我边摸着记录了沧桑的树皮边往前走。郁郁葱葱的树叶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这个森林俨然是一个封闭小世界。湛绿色和深棕色层层叠叠地覆盖着，蓦然地，我看到了一团瑰丽的血红色，仿佛凝聚了旷世啼血的思念。
我走近才发现那是一棵红得格外惊心刺目的枫树，现在还只是盛夏，居然有这么红艳的枫树，实在很诡异。堆积得很高的枫叶下露出了一点白色的石块，我皱着眉试图看清那是什么。猛地，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发自我内心深处，灵魂在梦的边缘抽搐不已。我跌跌撞撞地靠过去，用力拨开覆盖在上面的枫叶，一块墓碑出现在我眼前……
她听见了来自地底深处柔情的召唤，是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尽管墓碑上什么名字也没有，但是她已经感觉到了宿命的安排。逃离不掉宿命的剧本，唯有失落地接受轮回的交替。墓碑旁的小野花稀稀落落地横着，纷芜的杂草冷漠地疯长着，头顶的枫叶纷纷扬扬地下着雨，似乎是谁悲痛欲绝的惆怅泪。她靠在墓碑旁，反复呢喃着一首歌……
“夜夜临月独清泪……思君化成穿魂水……雾锁朦胧，玉铺小径，纵有万千黄金缕……君已随月长徘徊……阴阳两隔永长叹……”
小镇上的人们发现镇子上飘落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枫叶，但是森林里并没有枫树，枫叶一路延伸到森林中心，他们壮着胆子跟着枫叶前行。在一棵艳红欲滴的枫树下面，他们发现了一块几十年前树立起的墓碑，还有旁边一具蓄着一瀑黑发的白骨…… http://cache26.51.com/photo1/0b/37/enny88625/1151587417248.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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