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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悼念——写给我的爷爷
(2007-04-08 20:10:40)
4月5日清明节已经过去几天了,那天似乎还下过小雨。
转眼又一年,逝去的人渐行渐远,如果有来世,也许开始新的轮回也说不定。
我希望有来世,这样活着的人的精神就有所依托,会很安慰地想象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日后我们都会重逢。
今年没有去看爷爷,从心里觉得抱歉。
我和爷爷的感情很深,因为爷爷对我特别好,好的有些偏心。
在爷爷面前,我可以任性妄为,可以不吃做好的一桌饭菜,让爷爷做别的给我吃;可以不自己动手,爷爷就会把肉夹到我碗里;可以不会因考试成绩不好而伤心难过,因为爷爷不会骂我,只会鼓励我。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每次考完试我和另外两个年纪相仿的堂、表妹都会来到爷爷家汇报成绩。从小我就是个数学白痴,每次语文成绩超好,而数学却糟得一塌糊涂。而爷爷每次都会给我们出一道数学题,让我们开动脑筋。
虽然爷爷只有初中文化,但爷爷出的题很好玩儿,和书本上的一点也不一样,但对于我这个对数字特别不敏感的人来说,快速回答出来答案还是有点困难。每次爷爷都会暗中帮助我,引导我想出答案,而且还会给我们几个发钱,让我们去买学习用品。
爷爷鼓励我,让我对数学不再那么反感,但他也很尊重我的选择,不会逼我报什么补习班,一定要让我把数学成绩提高到什么程度。
那时我觉得家里人都不理解我,我也觉得自己真得很笨,总是搞不懂那些计算公式、方法,数学考试也出现过多次不及格的情况。父母认为我一事无成,只有爷爷,从没有批评我不好好学或是脑子笨,他总跟我妈说,这孩子天生就是学文的材料,她就是喜欢写文章,所以对数学不感兴趣,你们也不用逼她考多高分,能尽量及格就行了。以后有那么多路可以选择,还是要让她自己选择一个她喜欢的方向。
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平时看起来很冷漠,对谁都不那么亲近,但我知道谁真正对我好,知道谁能真正理解我。
爷爷在我高二的时候因脑血栓去世。
那天大人恰巧都出去了,只有奶奶、表妹、表弟还有我在家。爷爷给我钱让我买冰棍后就去睡午觉了。当我们在另一个房间吃冰棍的时候,我听见爷爷在叫我。等我们跑到爷爷午睡的房间时,爷爷说他右半身没知觉了,之后连话也说不清了。我赶紧叫了辆急救车,说15分钟内到,可等了半天也没来。奶奶和表妹给爷爷量血压、喂药,我和表弟到楼下去找急救车。
因为当时爷爷家修路,我对那边路况又不太熟悉,车从我家对面的大学开过来,可是那所大学的门口却被几个铁桩子挡住了。车过不来,我和表弟都很着急,于是上了急救车带医生绕路。
至今我还认为,急救车的晚到与我有拖不开的关系,我因此悔恨终生。
如果一切能重来,我多想在那些时候多来爷爷家几趟,搞清楚周围的环境;多想在那时候懂得一些急救知识,在关键时刻做出力所能及的措施;多想用自己的命换爷爷的命……
尽管所有人都说这与我无关,因为医生诊断爷爷是脑干出血,不同于一般的脑血栓,已经是回天无术了,还说他能在失去知觉后仍坚持延续几天的生命已经很不容易,但我依旧愧疚,依旧后悔。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场恶梦,但梦总也不醒。
后来再看动画片《小丸子》,看到小丸子的爷爷疼爱小孙女的场景,我就想到我的爷爷。那个表面不苟言笑的长者,那个爱喝二锅头、爱发脾气、性格古怪的老头儿,永远离我而去了。
楼后的小池塘不见了,爷爷不再去那里钓小鱼了,原来家里鱼缸养的鱼也全都死了,它们也不会再吃爷爷钓的小鱼了;楼下的小花园改建了一遍又一遍,多了很多可以坐下休息的石台,很多老头在那里下棋、聊天,可是再也看不到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瘦老头儿独坐在花园边的矮铁栏杆上,等着我跟他回家吃他做的牛肉面了……
爷爷,我永远爱你。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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