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摩梭成人礼

 在摩梭人的个人生活中，有三个节日是非常重要，一是孩子满月，二是十三岁时的成人礼，三是死亡时的葬礼。他们平时是没有生日祝福活动的，因为那是母亲的苦难日，在母系社会生活中母亲是最至高无上的。

 每年农历的初一，只要这家人家有孩子，无论是男还是女，家长都要为孩子举行隆重、神圣的成人礼仪式。

 车拉错二妹有一个女儿、一个男孩，女儿冰玛央宗去年十三岁，她们家为她举办了成人礼，儿子扎西达娃今年十三岁，所以在春节的时候需要为他举办一个成人礼。

 车拉错交代我一个任务，负责为自己的侄子成年人礼拍摄照片。这个工作对我来讲简直是美差，作为中国民俗摄影协会的会员自然对于民俗活动的摄影题材求之不得呢。

 车拉错告诉我，成人礼预计一早七点多开始。泸沽湖春节期间的日出是要到8点才开始，也就是讲我们要在初一一早黑灯瞎火的时候起床赶到她二妹家。

 根据当地的习俗，外姓女性是不能参加这样的仪式，只有男性才可以参加。关于这一点，我到现在还纳闷，不是母系社会吗，为何成人礼的时候外姓女性要回避，而男性到可以参加。

 好在我们这次家庭旅行团男丁有四位，他们都非常愿意一起去参加这样的成人礼，去感受一下少数民族的独特礼仪。

 泸沽湖洛水村里是没有路灯的。初一一早出门伸手不见五指，全靠我们自己的LED电筒照明，晚上那些狗没有绳子牵住，我们一靠近就狂叫，还窜出来示威，我们一边沉着应付，一边小心翼翼地通过。前方亮灯的地方就是二妹家了。

 二妹家人早早就起床了，在做各项准备工作。

 冬季的早晨，泸沽湖四周一片宁静，也是一片的寒冷。二妹早就把火塘的火点旺了，把酥油茶也做好了，还有一些点心在锅里蒸着点心。她热情地招呼我们围着火塘烤火，喝酥油茶吃点心。

 她的女儿冰玛央宗早就把摩梭盛装穿戴好了，这是去年她成人礼仪式上母亲为她准备的服装。今天是弟弟的节日，她也需要做好陪衬工作。

 达娃的小阿姨来了、小姨夫蒙克来了，3岁的表弟龙布穿着蒙古服也来了，来探亲的蒙克妈妈，一位在新疆工作的退休蒙古族工程师也来了。

我们等了许久，搞不清为什么仪式还没有开始。我和儿子两人就走出屋外，去拍摄泸沽湖日出的镜头了。太阳一直没有出来，只有远山后面的一道亮光，预示着太阳正要赶来。

 就在太阳快要出来的时候，主持仪式的达娃的一个表叔进屋了，一进屋，等到太阳刚要出来的时候，他一把把达娃抱到事先准备好的猪膘肉和米袋上。原来仪式是要在新年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才开始的。

 主持仪式的叔叔把达娃爸爸（他和达娃妈妈是结婚的，所以一起居住的）早就准备好的服饰开始递给他后就开始为达娃穿衣了。

 过去摩梭人在孩子未办成人礼之前，他们是没有衣服穿的，只有用麻布披在身上。当然，现在条件好了，孩子一出生也就穿了汉族人的衣裤了。成人礼就是为孩子们正式准备摩梭人的民族服饰。男孩是穿裤子，女孩是穿裙子。

 叔叔第一个动作是为达娃带上特制的兽皮帽子。这顶帽子是在丽江定制的，也是这次我们从丽江带回泸沽湖的。

 接着是穿衣服，然后是穿袍子，裤子本来就穿着呢，所以只是给达娃穿了皮靴。皮靴是叔叔和爸爸一起帮助穿的，也是藏族特制的皮靴。由于两人一起穿的，直到后来仪式结束走了一段路，达娃才发现鞋子左右穿反了，把我惹笑了，在我的帮助下替他拨乱反正了。

 衣服穿好后，就是开始替他戴上饰品了。先是戴上匕首，后戴上经盒，最后是为他戴上戒指。

 整个仪式达娃都是站在猪膘肉和米袋子上的，预示着还是未来有吃有穿了。

 仪式结束后，达娃首先向火塘中央跪拜三次，象征着向先人报告自己成人了。接着向长辈跪拜、磕头，长辈给他送上了红包和礼物。好在我们早作准备了，红包和从家中带来的学习用品正好是送给三个孩子的最好礼物。

 屋内活动一结束，屋外一辆长城SUV车已经等好了，车后箱装满了金六福酒、米糕、年糕、猪膘肉等礼品。这些都是达娃父母早就准备好的，接下来达娃要乘车到各家亲戚家拜年，向他们报告自己成人了，也去接受亲戚的祝福。

 按照计划要走访10家亲戚。三个孩子、叔叔、小姨夫蒙克（摄像师）还有我一同出发去拜年了。每家到访的亲戚早早准备好了，达娃和冰玛手捧礼品，走进亲戚家的老祖母屋，祖母屋内亲戚早就等待迎候着。达娃一进门就给座在火塘前的长辈跪拜、磕头。长辈嘴中用摩梭语念念有词，实际上是一些祝福的话。达娃送完礼物、磕完头，长辈就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和礼物给他。我发现长辈送的礼物都是一套运动服装。我开玩笑对达娃说：“这么多运动服，恐怕你一辈子也穿不完了！”

 初一早上十点钟左右，全村人都要到山上的喇嘛寺烧香拜佛，又有一个集体为村子里成人孩子的仪式要举行。

 等到我们一起爬到山上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已经盛装在身，大家席地而坐，前排不是村领导而是寺庙的几个喇嘛。大家围坐一起，门前还摆放着食物、饮料，一边喝一边参加孩子的成人礼。

 仪式一开始，主持人——村子里最著名的文艺积极分子上台主持，把当年成人的孩子名字一一报上，然后请全村的人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孩子们一一上台亮相。作为当天最重要的人物，成人礼的主角，这些孩子都是盛装在身，一一上台，约十多位孩子，主持人还特别介绍有三位来自广东珠海的外地孩子也穿上民族服装参加成人礼仪式。

 孩子们上台后一字排开，主持人请他们一一自我介绍，并请孩子们自己表演一个节目。节目表演结束后，主持人就邀请村子里最能歌善舞的人上台为孩子们表扬节目送上祝福。

 大年夜晚上曾到车拉错家来做客的扎西卓玛，她和妈妈以及村子里的文艺骨干，不久前去北京参加了《欢乐一家亲》的文艺表演，是村子里目前人气最高的歌手，她也上台亮相为孩子们高歌一曲，送上自己的祝福。

 活动的最高潮是全村人自愿上台为孩子们送上礼物和祝福。不少大人一一登台送上礼金，有的十元、二十元、有的百元大钞。这不是炫富也不是比阔，而是全村人送给孩子们的一份祝福。

 孩子们有了这样隆重的礼仪洗礼后，确实会让他们感受到自己今后所要担负的责任，以及对所有祝福他们人的一种回报。

 事后我曾问达娃，今天早上是否自己醒来的，高不高兴？他实话实说，是妈妈叫他起床的，但是他内心是十分高兴的，因为今后可以在重要节日穿民族服装了，自己是大人了。

 确实，这个成人礼，仪式是为孩子做的，而幸福感受最深的应该是他们的父母。无论是哪个民族，哪种风俗，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心头肉，父母内心永远对孩子充满期待和骄傲。当孩子成人了，开始可以穿民族服，开始可以为家里做重家务活，不久可以走婚了，预示着家庭的生命信息和人文情怀开始代代相传了。

 参加了这样的仪式，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孩子、外甥对他们都是一种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