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藏碉楼:一个正在消失的嘉绒藏族文化符号
在去丹巴前,对当地的资料进行了详细的收集,其中就收集到了不少关于丹巴地区藏碉楼的资料。资料告诉我在丹巴地区藏碉楼最集中的地方是在一个叫梭坡村的地方。前几年只通拖拉机,现在路可以开汽车了,但是还是十分的艰难。
到了丹巴就直接开车到藏民居集中的村落——甲居村,居住在网络上比较有名的姐妹接待站。是当地三个丹巴姐妹美女开的家庭旅馆,姐姐叫桂花,二妹叫大拉拇,三妹叫小拉拇。三个人确实是典型的丹巴美女的脸型,不过岁月的沧桑已经让他们如花的脸色开始有点凋谢了。她们家曾经来过许多摄影家,给她们拍了许多照片,照片上他们年轻时的光彩更是夺目。这个旅馆是姐姐桂花总负责的,她曾经在成都读过中专,有文化,见过世面。不甘心在外地打工,就回家开设旅馆。起先只是在老家旧房,只能接待很少的客人。随着丹巴旅游热的升温,今年她们决定贷款40多万,重新建一座新的藏民居,作为游客的接待中心。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我们这次去的时候就住在她们的新屋里。每天游客最起码可以开十间房,旺季就更不得了了。如今甲居村的名声在外,游客也多了,村口的门票收入高峰时每天可以达到好几万。
甲居人靠着祖先留下的文化遗产正在改变自己的贫穷。
本来我是要在第二天下午离开甲居赶往梭坡村,去考察藏碉楼。桂花听到我的计划后,就告诉我,她们隔壁的咔岬村也有碉楼,到那里看就可以了,再说去梭坡村的路比甲居的更险。我们就采纳了她的建议,向咔岬村进军了。
为了顺利达到目的,我决定请个向导,旅馆汉族服务员邓秀兰的弟弟14岁的邓秀军正好在家帮父亲造房子,我就请他做向导,他妈妈提出要20元的服务费,我们说那是应该的。事实后来证明,有了邓秀军给我带来多么的方便。
甲居村的海拔是2500多米,而咔岬村的海拔在3000多米,他们村最高的地方有着两座废弃的藏雕楼,一座是当地地主家留下的四方型碉楼,一座是比较罕见的土司的八角官碉。
村里的路是无法开车的,只能步行,走了一阵,秀军说要绕近路,否则要绕大圈才可以到碉楼。走近路其实是要爬没有路的山缝,爬了一阵子,太太和好友吃不消了,坐在山坳的大石快上喘气,她们还埋怨我爬山路一点准备都没有,水都没有一口。秀军听了后叫我们等一会,自己钻进一个树丛中,不一会用自己的衣服包着一堆梨给我们,让我们欣喜若狂,好好表扬了他一番。我是决定非要爬到最高的碉楼,甚至想爬上去探个究竟,司机“教授”也决定跟上我,于是三个男人又开始了新一番的攀登。
我平时在家每天的跑步锻炼在这个时候起作用了,我几乎没有很累的感觉就爬到了第一座四角碉楼的楼下。这座碉楼正好依势建在山坡的大石块上,最高的碉楼的基础在大石块上,而一侧的居住房是一座依附在主碉楼边上的三层民居,第三层还有一个大平台。
秀军一看,碉楼一楼的门锁了,就说自己去主人家找钥匙。很快钥匙找来了,打开木门,里面一篇漆黑,由于瞳孔突然从亮处到黑处,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后悔没有把自己的头戴式探灯带上,于是用相机的闪光灯闪了一下,基本看清了屋内的情况。原来右侧有一个可钻一人进出的洞,洞内有很大的一间房,秀军告诉我那是养牲口的地方。看得出碉楼已经废弃很久了,所以全是灰。抬头上面是二楼,这个时候眼睛有点适应了,借着二楼的一些光线可以看清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一根十公分左右的木柱,木柱的一侧人工切割成一个个小台阶,木柱的一头靠着二楼的楼板上,一头靠在一楼的地上。秀军很快利索地借助这吧藏式木梯爬到二楼。他把我的相机拿去后,我也爬上上去。
二楼就宽畅多了,有一间20多平方米的大房间,但是房子很矮,几乎只能一个人站起,房子的四周全被熏黑了,中间有一个铁制的火塘,火塘中的碳灰还在里面。这里显然是主人生活起居的地方。房间两侧有两个小小的了望洞,用来观察外界的情况的。
有了爬第二层的经验,我们还是沿着藏上式木梯上到了三楼。三楼没有二楼大,看得出布置的很景致,中间有一个柜子,柜子上油漆和金漆还依稀可见。房间的左侧是一个大平台,平台上阳光直射,更能眺望到远处云雾中的藏民居。再上面就是碉楼的主楼了。
我本来还是要爬碉楼主楼的,可是三楼上面的口子上被许多倒下的木柱挡住了路,我看了一下木柱,想到没有任何后援去冒险爬碉楼,万一木柱松掉,自己掉下来可要惹大麻烦了。于是选择了往下撤退。
刚走出碉楼大门,司机“教授”正在门口一老一少在攀谈呢。原来这个老人就是这座碉楼的主人。于是我打开采访机与老人聊了起来。老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告诉我他叫羊瓦台,(音),是藏族,今年72岁,全家5口人,孩子是自己的曾孙。他们家以前是小地主,那碉楼就是他们家的,以前他们全家就生活在碉楼中,现在有危险了,政府让他们搬了出来。他告诉我,一楼是养牲口的,二楼是主人居住的地方,三楼是供神的神坛。碉楼的楼上是放大地主家粮食的,下面是放食品的。一旦有人进攻,把木制的楼梯一拉走,他们就上不来了。至于碉楼的历史,老人是搞不清了。老人提出要给点参观费,我说那是应该的,拿出10元钱给他,他居然不收,要我把它给孩子,孩子一看马上笑着说了句:“谢谢”!
告别羊瓦台老人我们继续往前赶,到了八角碉楼附近,碉楼被一排树枝做成的围墙围住了,我们正要翻过去,远处正在种田的一个妇女说:“等一下,不要进来!”我们感到诧异,那个妇女赶了上来,问我们从哪里来的,我如实回答了她,她说如果要参观每人要交5元。我说那是应该的,她收了钱后就让我们进去了,一番寒暄,我们就熟了。她告诉我那座八角碉楼有800多年历史,是一座官碉,是属于土司家的,因为现在承包责任田,藏碉划在她家的责任田里,所以她们有权不让别人随意进入。她还告诉我,她叫李小妹,是汉族,家里有两个孩子,全家一年的收入大概在2000多元,主要的收入是靠养猪和田里的农活收入。到年底卖掉两头猪,自己宰两头然后做蜡肉吃上一年。她顺手从树上栽了几个梨给我,要我尝一下
谈到那碉楼,她有很来劲了,告诉我碉楼底下是有地道,可以贯通的,当敌人来进攻时,地道里可以运送兵力,高处可以射击。可惜现在的碉楼在70年代的一次雷击中被毁了一半。百姓和政府也没有钱修复了,现在只能这样了,或许过不久可能要全塌了。讲到这里李小妹心情很是沉重。我在一个坍塌的洞口探望下去,果然可以看见一丝地道道口的痕迹。地道下面通往何处,是不是通往羊瓦台家的碉楼,我们不得而知了。
离开的时候,李小妹把她家的梨热情地塞满我的全部口袋。我知道那不是5块钱的回报,而是一个渴望与外人进行真诚交往村民滚烫的心。
据资料介绍,现存的古石碉楼最早建于汉代,至迟为清乾隆皇帝平定大小金川时所建。丹巴的古石碉楼尤以梭坡、中路、蒲角顶三处的古石碉楼群为最。有一个叫弗德瑞克法国妇女曾经到过丹巴,选取了一些碉楼的木灰,在美国的实验室做碳14的检测,发现这些碉楼的历史至少在1000到1250年。
传说以前嘉绒藏区,凡有男孩的家庭必须修一座碉楼,此风延续下来,逐渐形成了“千碉之国”。其实,古时藏民为了保护村寨不受侵犯,对付部落之间的战争才是古雕群形成的真正原因。丹巴的古碉均为石木结构建筑,现存的古碉最早建于汉代,距今2000余年,到了清乾隆皇帝平定大小金川时所建更多的碉楼。
丹巴的古碉从造形上有4角、5角、6角、8角、12角、13角之分。古碉从功能上分,又有战碉(军事防御碉)、通讯预警碉(了望碉、哨碉、烽火碉)、土司官寨碉、寨碉、家碉、界碉、风水碉等。这些古碉均由乱石堆砌而成,棱角分明、墙面光洁、下宽上窄,并随高度增加内收。碉高一般为20余米,最高者可达50余米。古碉内一般有10余层至20余层,每层皆有小巧的了望射击孔。千百年来,这些古碉经受了战争的洗礼、风雨的剥蚀和地震的考验,至今仍岿然屹立在荒野里、村寨中。丹巴的古碉尤以梭坡古碉群(84座)、中路古碉群(21座)、蒲角顶古碉群(29座)三地为最。
我读到这一期的《国家地理》杂志上又刊登了介绍有关丹巴藏碉楼的文章。我想有更多的人去关心这些碉楼的命运,应该是那些碉楼的大幸运之事。毕竟,那些高高耸立在群山中的藏碉楼就是一种民族的象征符号,只要这个地球有这个民族的存在,我们就应该有责任和义务让这样的符号永远耸立下去!
(2006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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