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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那一天
(2006-08-09 20:46:58)| 分类： 淡淡的叹息 |
——因为太小，我对那一场灾难所能做的，就只有记忆
三十年前，我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因为太小，我对那一场灾难所能做的，就只有记忆。
懵懂的我尚且记得，那一年，我和小弟跟在大姐的屁股后头，满大街的疯玩，村子里时常回响着我们脆生生的童音：“地动山摇，花子撂瓢”。（那年头，叫花子都是端着饭瓢乞讨的）我们可没细想过它的意思，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只当是童谣来唱着玩，哪知半年不到，就成了灾难的箴言。
还是有传言的。有一阵子，在唐山工作的爸爸一回到家，就对妈妈反复叮嘱一些抗震常识，比如让她在窗台上倒放一只酒瓶，酒瓶一倒就得赶紧往外跑。现在想想，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姐仨住在丰南，爸爸一星期才能回一趟家，他心里不定多不放心呢。
据妈妈后来讲，那天晚上，天特别的闷热。妈妈给我们三个“泥猴”洗了澡，便打发我们睡了。她又把我们每人仅有的一条短裤洗了，告诉我们第二天早晨短裤肯定能干。那一晚我睡得很沉，没见到蓝光、没听见地声，甚至大地的震动、房子的倒塌居然都没能惊醒我。
妈妈是全家第一个醒的，和所有的妈妈一样，她一边大叫着“哎呀，地震！”一边本能地翻身去抱睡在炕的最里面的小弟。她是这样想的，先抱起小弟，再回身用另一只胳膊夹起我，同时扯上机灵的大姐，娘几个就全跑出去了。
事实上，没容她再有动作，倒塌的山墙就迅速的把她的半个身子压在了小弟身上。小弟醒了，整面土墙和一扇门板几乎都压在了他和妈妈的身上，他呻吟着：“妈妈，我难受。”妈妈心如刀绞，却半点动弹不得。姐姐醒了，大叫着：“妈、妈！”妈妈知道她一点事也没有，稍微松了一口气，告诉她地震了，房子都塌了，小弟马上就要死了。妈妈此时也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估计也怕不行了。弟弟每呻吟一声，妈妈便在心理默默的念叨，别怕，儿子，你先走，妈妈这就也陪着你去。
但是姐姐却摸索着爬了过来。刚满九岁的她，用自己的小手一点一点搬动着压在妈妈身上的土坯，先把土坯从妈妈身上搬过来，搂在自己怀里，再用尽全力的把它们推出去。在那么一个几乎没有空间的地方，大姐就那么趴着、躺着、侧着，用难以置信的努力救着妈妈。妈妈的一只手腾出来了，也一起划拉，但始终救不到小弟。后来知道，小弟身下的炕被砸塌了，他被砸进了炕洞里。妈妈渐渐又能喘上气来了，可却听不到小弟的气息了，她急得大喊“救命，救命啊！”
天亮的时候，我们被邻居在房顶扒开一个小洞救了出去。小弟到底没能出来，他五周岁的鲜活生命，连同前一晚他没舍得吃完的半包饼干，一起留在了那幢倒塌的大房子里。[/color][/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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