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祖山的理由

我想，我们热爱的还是这样一种深入其中

的境界，热爱它的全体。——陈村碎语

　　从祖山回来，便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

的正常表达能力，完全处于一种对美的失

语状态。
　　我会由衷的对别人说：“去吧，那里

真值得去看看，走走。”至于理由，只能

摘出一点：“有山有水啊。”有山有水代

表着什么呢，有山有水就一定好吗？如果

有人这样诘问我，一定语塞了。
　　祖山，那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那个充

满着灵性的境地，却没有绚烂丰富的野花，

没有参天别致的秀木，当然也并不是说它

是一座可怕可憎的秃山，有水的地方就一

定有花有树有草，只是这些花、树、草，

朴实的融合、臣服于大的环境之中，谁也

没有异军突起、卓而不群，成为某一颗耀

眼的明珠熠熠生辉地璨然于游人的眼中而

遮挡了其他景观的光芒。
　　那里到底哪一处景观最美、最值得浏

览、最让人留恋、让去过的人能献宝般把

它端出来，呈现在未见过它的人面前，说：

“就凭这儿，我也不枉此行，你也该早去

看看。”到底是哪一处呢？千万别用这样

的问题来考问我，凭我的旅游智商答不出

来的。
　　一路上，我像一个傻子，处处想惊呼，

时时在感叹，手里也拿个相机，这边喀嚓

一下，那边喀嚓一下，可那管什么用，拍

得下巨大的磐石上得意洋洋的游人，拍得

下淙淙的流水溅起的水花，拍得下望不到

头的一线通天石级，可它们却统统只能算

是祖山的一鳞半爪，单拎出哪一件说那就

是祖山了，我们去过祖山的人，是断然不

会答应的。
　　祖山像一卷巨大的山水联轴彩墨画，

随着我们这些拜谒者双足的扣问，迎着我

们闪亮的双眸，徐徐地倚着颇为险峻的山

势铺展着。泉水自然最是调皮的，该是祖

山派出的迎客小童，一路蹦跳、嬉戏、一

路欢歌细语，时隐时现，湍急汹涌的水花

是它，脉脉细流含羞带涩也是它，浅如薄

玉，深则作小潭，一人刚刚吟出“清泉石

上流”，众人皆呼“俗了俗了”。看来，

数不尽的万千幻化，迷的不是人的双眼而

竟是心窍了。
　　是不是那里的空气更清鲜了，是不是

那里的颜色更艳丽了，这些，我统统说不

清楚。我只知道那里是个巨大的宝藏，移

步换形，每一处都与上一处你所看到的不

同，每一步都在引领着你去探寻着一处新

的境地。其实，说实话，我们也没迈出什

么正经步子，一群人上窜下跳，手足并用，

全没有规矩，没有绅士淑女的丁点儿意识，

常常是某人刚刚爬上巨石，同伴又在急切

地唤他赶紧下来，好意邀他同赏泉水的小

儿憨态，他就又欣欣然蹦跳着前往了。那

圆圆扁扁、高高下下的山石，在山间、水

边随意撒摆，似乎是祖山早就布好的迷阵

来“算计”你的，而你呢却又浑然不知乐

在其中。一行八人，却很难组成一个团队

的阵式，一人树边仰视，两人石上远眺，

三人溪底拍照，最后那俩也许正在山路上

攀爬，看看大家都在同一个进度，可海拔

上却错落有致，差了足有好几米。唉唉，

只剩下幸福的叹息。
　　祖山的美还有一个理由，在这样一个

环境里，让人忘我算不上过分，过分的是

它让我们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粗鄙凡俗，还

以为自己天生就是群与这山水同生的通透

精灵呢。全是这山水闹的，我们整个迷失

了。
　　说一句俗话吧，我爱祖山。还是说不

准具体的景观来作为理由，套用别人的一

句话：“我想，我们热爱的还是这样一种

深入其中的境界，热爱它的全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