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似乎一直是家人不想揭开的伤疤。
在我出生前四年,父母有了我哥,一个很标志的男孩。我哥在断奶的第二天,母亲便将他送到外婆家里寄养,一直到他成家立业并娶妻生子。母亲回忆说,她至今还记得我哥的哭声,第一次母子分离时孩子撕心裂肺的干嚎,母亲走出好远,又折回坐在门外失声痛苦。
当时母亲跟父亲正经历感情的变故。
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片冷漠的苍白。听说他嗜酒如命,为追求酒精的麻醉,宁愿放弃生活和家庭,我听到关于他的评价几乎全部是负面的,没有人愿意为我谈起,更谈不到能做出公正的评价。我只知道他豪饮,偶尔回家,每次回家总要搜索点值钱的东西拿去换酒。母亲说,到最后家里四壁空空,她无奈的搬去远郊区的厂里宿舍。我的家,在我出生以前就支离破碎了。
七十年代末,母亲决定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她结婚的原因是外公酒醉之后许给人家的一句话。生活给我母亲和我哥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从此,我哥便失去了父母陪伴的童年。我心里明白我哥嫉妒过我能留在母亲身边,更明白他从来没有要求跟我对调过,我哥心里应该也一直认为他应该是我心里面缺失的那个角色的最好的补充。
父亲是很难被找到的,除非他已经烂醉如泥。跟他谈谈都是非常非常难得的机会。母亲是个很执著的人,我相信,当时还是能够偶尔找到他。我并不知道父亲嗜酒如命的原因,男人,家里的支柱,怎么会如此不堪。我是如何也想不出答案,也许我还年纪小,也许我社会阅历尚浅薄。至今,我也无法体会。我不明白。
母亲从此开始痛恨“那个男人”
为什么?
一直以来,我的心理总会有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问号。
我是从何而来?
我也问过母亲,她说她不想回忆那段屈辱的岁月,后来,我一再的追问,母亲哭了,空气伤心起来。
也许,我不该再提起。
偶尔,我也缩在她的怀抱,闻着她特有的味道,能让我安静的味道,抬头看到她青春的面颊瞬间老态,褶皱松塌的脸上,以前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变得暗淡无光了。不知道是岁月风化了她,还是她抗击命运的伤疤。
我曾经努力的猜测无数种可能,唯一能让我稍感欣慰的说法是这样的。
母亲为了她去世后,在这纷扰的世界上,我哥能有个血肉相连的伴儿。
我努力的相信,母亲是为了这个目的,她一个人,带我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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