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芍解下腰间的匕首，在鼻间闻了闻那精钢的味道。“阿牛，好闻吗？”她又把匕首递到牦牛的鼻息间，让它闻。牛吽了一声，当是回答，也不知是嫌是无所谓。

　　“缺了点血的味道。”阿芍自顾自又闻起来。

　　远处，阿鹿坐在马背上，看着这个倚着牛还在欣赏一把匕首的女人，想着她的笑容，想着她的心。“什么都说出来，傻的，还是精的？”他想不通。

　　却忽然发现阿芍的眼光瞟过来了，先是游移的，仿佛的欣赏风景，一旦定格在自己身上，他感到了力量。

　　他不自觉地策马走过去。

　　“阿芍，你又在想什么呢？”他在马背上俯身，饶有兴趣地低头问她。

　　“没想什么呀。”她说时笑，把匕首递到他鼻息间：“你闻闻，什么味道？”

　　他就着她的手闻了闻，又觉无趣。“普通的一把匕首，有什么好闻的。”

　　“也对，我用的都是普通的。菜刀也是普通的，但它可以切出好肉，好菜。”阿芍说时把匕首终于别回腰间。然后，一翻身爬上了牛背。

　　他说：“阿芍，为什么大家都骑马，你非要骑牛。这牛又笨又跑不快！＂

　　＂阿爸说了，笨点好。“阿芍慢慢策牛走着，牛却留恋青草，还在嚼。

　　”笨有啥好。你阿爸永远不会先出手打人，结果被人打了好几次耳光了。“阿鹿说。

　　”阿爸仁厚，有什么不好？“阿芍说。

　　”那你呢？你仁厚吗？“阿鹿说。

　　”你说呢？你觉得我怎么样？“阿芍扬眉微笑看他。

　　”你有九条尾巴，你是草原的春天，你象狐狸一样狡黠又单纯。“阿鹿自说自话，说时有点陶醉，象在说诗句。

　　他的话换得阿芍一声长笑。阿芍双脚一夹，牛就跑起来了－－居然跑得很快。

　　阿鹿策马跟上：”你这是什么牛，神牛？第一次发现，它居然是一匹好座骑！“

　　阿芍微笑：”你可以叫它青牛。虽然它看起来象一头牦牛。“

　　”那你这是要西出函谷关吗？“阿鹿又饶有兴致地问。

　　”我想入蓊谷，上青台。“

　　”那你会先打人吗？“阿鹿想起了阿捷，想起了青台上的美食，流了下口水，问。

　　”不知道。“阿芍想了想。”我顺其自然。我才不会象阿爸一样，用承诺把自己困死。天底下没有什么是可以困住我的。阿芍只顺天应人，走到哪一段做哪一段的事。“她到底又把心声说出来了。

　　阿鹿说：”蓊谷是块宝地，会有很多人抢的。如果，你舍得放手把它丢出去，那就是一块吸引狗来咬的肥肉。你会把它丢出去吗？“

　　阿芍笑：如果阿爸啥得，就丢出去。如果阿爸不舍得，只好继续让泥鳅在蓊谷里钻，总有一天，是会捕鱼的。”

　　“你说得太轻松了，不怕青台的武力真壮大起来？”

　　阿芍笑：”真壮大起来也好呀。可以看看那些跟他们近的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好处了。我倒真是想放它独，然后看别人怎么与它结交。“

　　“……”阿鹿沉吟半晌：“太冒险了，是要骨头真给狗吞吃了，岂非便宜了狗。”

　　“又不是我做主，我只是忽发奇想。哎，那将是一块被几条狗抢着咬的骨头呀，想想，用这骨头煮一顿酸菜泥鳅汤多美好，一定很鲜。不过，还是不冒险吧，不忍蓊谷被这些贪婪的狗分解吃掉。我就是不喜欢阿爸承诺不先出手。失先机是很可怕的，紧紧抓在手中，你强大了，狗也无可奈何。”

　　牛好象听懂，吽地一声。

　　蓊谷里，阿捷得意扬扬。他在尝着鲜汤。而阿芍在闻匕首。两种不同的味道。一个在尝，一个目前还只是在闻。

　　阿鹿则在想自己曾经是一头鹿，逐鹿者天天想猎杀他。他可怜青台，那也是一头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