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宾王有诗：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那是宾王在狱中所做之咏蝉。

　　知他才气爱他才气而放他隐的，却是他讨檄过的媚。

　　媚的气度，不是寻常人可以理解的。荞，心中有座佛，亦有道，总爱全生，却也成不了媚。然则他们的大声说话里，句句都似射荞为媚。蕙在荞身里微笑，千古媚君只一人，比荞为媚，也真是别有深意的。

　　如果，荞不遇佛……

　　小武士终究灵活，借着陪小谢说话，隔风表歉意，终究是那自以为胆大的说词把他拉了水，莫怪呀。

　　蕙慧黠的心听着，却仿如无闻。她把自己装了聋作了哑。

　　那开头人终究心虚。然则拳打出去，落在小蕙这株棉花里，毫无作用，他只好表示些关心。也仿如自己没说过什么话。

　　小蕙想：是什么人在他耳边饶小荞的舌，伊便想当冲锋的将士，把刀对准荞之“媚”？可恶者，那离间客而已。若是此来者荞，想诛的，也必是恶之源，而非这些自以为勇的人云亦云之炮灰。蕙深懂荞。　　

　　那人却又站到她面前，卸了装备。仿佛要她记住他的模样。又言：见汝奔来跑去，不辛苦吗。

　　蕙微微一笑：只因吾有眼疾，不近看不清，故而奔来跑去。不辛苦，汝等更辛苦。

　　伊无言，一边吃食去。

　　天明时分。小薏驰驾来接。小荞身的蕙在路上忽叫停小薏，娴然问：薏，荞“媚”吗？

　　小薏一愣，把她上下打量一遍：你已不“寐”了一宿，困了就睡，很快到家。

　　显然她没进入状况。蕙笑了。

　　那天夜里，小蕙醒来，看着身子疲倦安睡在榻上的小荞，想着张弓拉箭的这个人儿，最后看着小荞的眉毛，轻轻说：这女子的眉毛倒是挺美的，这也许就是媚吧。想起了荞笑起来的样子，如春水破开的涟漪，又如朝阳初启的霞光……她给她整理盖好了被子，这身子被自己换去神魄，劳顿了一夜，着实是累的。幸而是自己的神为主宰，否则以荞的武略，怕是要中了圈套。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便去自己的榻上也歇下了。风言风语何必听，人若无个真切的判断，也不过随风摇曳的傀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