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说文写字（客颜）
(2017-02-16 21:19:17) | 分类： 散文随笔 |
客颜在那西山上开垦了两畦菜地。她的小庐就在菜地的对面，隔着一条溪。她每天都会淌过小溪，去菜地上忙上一会，摘回够一天吃的菜。
客颜其实还在小村的学堂里当着女夫子。当别的夫子穿梭在家长与学生之间的时候，她总是沉默寡言，她会在家长来访的时候，一边听家长说话，一边忙着手上的事，忙完也就轻轻地对家长一躬身，打发了人家回去，再起身离去。
客颜是这个学校里的”怪人“，也是村子里的”怪人“，一来因为她一直单身，二来因为她除了上课就不与人接近，下了课就收拾了回家，三来还因为，她当监考居然老是睡着，搞得后来校长不敢用她当监考，只是惊愕地看着她说：你还真是神仙，居然监考还能睡得呼呼响。
曾经有一位好事的村里人在她从菜畦回来的路上拦住了她，把她前后左右狠狠地打量，然后很是惊奇地说：”人们都说你是神仙，十二年前你来到我们村，是这个模样。十二年后，你还是这个模样，一点不见老。你真是神仙吗？“结果他收到了客颜仿佛看个白痴的目光，于是灰溜溜地让了路。
客颜吃素，十二年前来到这个村子的时候就吃素，人们传说，她不见老是因为吃素的原因。究竟也不知是不是这样，总之，跟同龄人比，客颜还真是没有老去多少。这大约也因为，她一直单身，没有婚嫁，也没有生子，那些村里嫁了人的，生了娃的，多少都变化了模样了。
客颜惟一会去的那一家，是一位善良的村妇，叫谢大妈。大妈家里还有个大女儿，跟客颜一样，单身。客颜会去她家，大约也因为这个大女儿吧？两个怪异的人总是很容易走一块。可事实上，客颜去谢大妈家，多半只能见着谢大妈，谢大妈的大女儿总是很少出来跟她说话。只有一回，两个人坐到了一块，喝茶，聊天，居然聊天聊到客颜忘了回家，谢大妈睡着了第二天早上被曙光照醒时，才发现，两个怪丫头倚着沙发各自憨眠着。谢大妈便乐呵呵地去给她们做了热乎乎的粥，难得女儿找到了聊得来的。那天早上，她们吃得好欢。
客颜后来常常往谢大妈家送菜。她乐于提一篮子菜，来这家串串门，说说话。
人们不知道客颜为什么没嫁。谢大妈的大女儿也不曾去问过她。谢大妈倒是问了。客颜只是微笑着说：”姻缘这东西，是要顺其自然的。“谢大妈便沮丧地说：”我家囡囡也是这么说。“
客颜又去菜地了。她总是穿一身蓝底白花的裙裳，打扮得象个文艺气质女，跟村里的女子打扮也不一样。
人们习惯了她的跟人不一样。也乐得村里有个怪人可以闲着时来说下好奇的话，过过嘴瘾。好是客颜听到了也只是一笑。
又是一天夕阳时光。客颜坐在菜地边的一块石头上晒了晒夕阳。夕阳真好，象红色的纱巾，罩着她。她的脸与裳衣也给染上了桔红色。她神情安祥，有点悠然。西山边的田地上有牧牛娃吹起了笛子。有几个学生看见了她，从她身边走过时客气地叫”女夫子“。她象个慈母一样地看他们蹦蹦跳跳走在路上。当暮色渐渐四合时，她才荷了锄，掮着月色，淌过小溪，走入了她的家门。烛光亮起来了，竹窗前一个洗涤一新的女子，在那窗前，静静地梳头……
一个人生活，不也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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