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文写词[烛影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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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年代。我寻着石板小巷,走入幽静的胡同,穿过一座座的四合院,我终于选对了门槛。
这是一间六点金的院子。于我是那么的熟悉,尤其是门前那一对石狮子。别人的庭前都是石鼓,就这一家,这么特别。是这里了。
大红的大门紧闭着,金色的铜环给擦拭得那么亮,映着阳光,闪着辉耀。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了大门,看到了一座芙蓉照壁。显然,这家富裕。
为什么这么静?竟无个人影。我恍恍幽幽地走了进去。那么熟悉,那么熟悉,一草一木,仿佛在将我等待。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双含笑的眼睛。那么美,那么柔,那么亮。
她在那里坐着,显现出来了,多么美丽的一张脸。梳着髻,一身大红的衣。
她仿佛是个刚进门的媳妇。她笑出音声来,真清脆,如泉语。
她说:你回来啦?
我于是看到一位穿黄绸衣外罩黑马褂的男子,戴着金丝眼镜,面如白玉。他严肃的脸宠因为一丝笑意而显得亲切起来。“等好久了吗!”他说。
她只是笑,两颊上一对甜甜的涡,仿佛在说她心里的甜蜜。
她站起来了,踩着碎步,有点弱不禁风。呀,原来是一双传说中的金莲小脚。我忍不住横了那男子一眼,为了讨好他吗?竟然让自己残疾!可,这不是有宋以来,女子们的通病?不,人们又说,是赵飞燕起的祸,还好,我突然想,我不是那个赵飞燕,我是肥燕子!
离题了。回来。
换了个场面。他们在一张圆桌前吃饭。哇,丰富的菜式再一次显示这一家子的富裕与奢侈。菜多了,仿佛光看都吃饱了,所以看到他们两个只是含情脉脉地在红灯与烛影下相看两不厌。
新婚燕尔嘛,不都这样。我有点莫明的酸酸。我忍不住插进去,拿起筷子吃起来。他们两个自然是看不见我的。真好吃,这家的手艺还是不错。
又换了个场面。
他在书房。他敛襟写字。烛光映得室里好温暖。
她托了个盘,盘中是一盏清茶和一碗莲子冰木耳。她迈着小金莲的样子真让人担心她会摔。我忍不住跟在她身边,一边看她那张含着微笑的幸福的脸,感觉着这个女子美丽的肢体,要不是想到她那双奇怪的小脚,我会觉得她真完美。为啥古人喜欢把完美弄得有缺,残残可爱?
听到她走来的细碎的声音。他抬起了头。他好象想起身,终究还是严肃又亲切地坐着。她走近了,把案子举到齐眉,也不说话,只是有点娇羞地微笑着。真美,这情境。大约这男子忍着不站起来接她,就是要享受这一刻的举案齐眉。他含笑捧起清茶,喝了一口,才接下了这个案子。她便也就站了起来,挪到他的身边,看他品尝起莲子冰耳汤。
我闭门出来了,不好意思当他们之间的灯泡,哦,不,那时代应该叫红烛!哈哈。
我在庭院里仰望着夜幕中的星辰。闪闪发光,如温存。
然后我看到一片热闹的场景,到处张灯结采,呀,原来要过节了,元旦了。那么多的人出现了,一个个脸上挂着快乐的笑,把冬都变暖了。
她和他站在那大厅前的廊阶上,他们相依着看烟花,看孩子们耍,那么幸福的。我也在人群中感受着这种过节的快乐。
这是民国吗?还是清末。我搞不清了。这个女人是谁?这个男子又是何人?他们幸福了一生一世吗?我全都不知道。
我醒了。阳光照进来,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心情美美的。
我总是在梦里去到那个又象清末又象民国的时代,总是看到一双金丝的眼镜和一双美丽的眼睛。今生,我却幽幽地独行。也没有烛影,也不曾摇红,可是我为什么觉得这么温暖呢。象一直,在春天里!
便弹一曲《烛影摇红》吧,也慰寂寥:
举案齐眉,那时风月无边好。婵娟羞倚树长青,也作回眸笑。素手羹汤多妙,顾眼波,还生娇俏。燕歌檐下,未了情衷,何伤颜老?
美梦常温,个中缱绻思年少。烛红犹照月牙升,馨与晨光报。灯下相知皓皎,润心痴,依约怀抱。点破唇绛,一曲双星,人中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