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梦侣
(2016-10-18 08:39:39) | 分类： 散文随笔 |
那是一株木樨花，人们说，她早已修成了仙。木樨花长在那片平林里，平林漠漠晓寒烟。清晨与暮色里，人们传说曾经看见过她，袅袅如烟霞，轻盈如水花。就是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想近一近，她就不见。
后来，有堆山施姓仕子从仕来到此片平林，也是凌晨日破时候，他在林中栖了一宿，晨曦把他叫醒，他于是看到她穿林而过的身影。
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又仿佛水仙洛神。她恰恰地回头一眼，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明亮如宝石，如星辰，还，如梦……
他不觉地跟着她走。
后来她常来入梦。仕子走到哪，她就在哪里出现在他的梦中。仕子痛苦了，尽管顺利入仕，心头总有一个地方，在那个漠漠平林里，那片晨曦中。
他后来多次来到这片平林，总期望能逢着她。她倒是还在，秋光中，她澄澈如秋水。他就是不敢走近她。他想着，要不，在这里建一座屋，就这样陪着她吧。
于是，平林边，出现了一座白屋。白屋前，种了一株木樨。他大约是有栽花引仙的意思。
她倒是真来了。
那天秋月正满，他睡不着，推窗望月，却意外看到木樨花下站一人，也在那望月。他定晴看。心怦怦。是她，是她呀。
他如在梦中。在梦中倒大胆了，开门跑了出来，来到了她的眼前。
她仰着头看着这个男子，眼波如水，玉面如春。盈盈的模样，真如一株梦中花。
他轻轻地举起手触了触她的发。真实的。他想触触她的脸，近了，定住，不敢。她看了他甚久，那眼神清澈得象……对了，灵狐。
她竟然自己把脸贴在他手心上，然后盈盈一笑，仿佛说：我是真实的。
是啊，是真实的，有温度。凉中沁着温香。
他的心却莫明一痛，为什么呢？为了终于等到了这真实却仙凡永隔。你看她才似真实，便又缓缓往后退去。他想拉住她时，她就成了梦。
她隐入漠漠平林的烟霭中的时候，他忍不住叫：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她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眼睛象两行心字一般的透着温婉的情真，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仿佛说：好。
他于是就一直在这陪她，直到白发苍苍，直到生命夕照时她终于来接他。
她来接他的时候，是一位白发老人的模样，柱着拐杖，就只一双眼睛还是那么的年轻。
他在夕光里坐着，认不出她来。他问她：“你是谁呀！”
她送了他一朵木樨花。
他便用老眼仔细地看她，认出了她的一双眼睛。他百感交集：“你昨儿个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也和我一样啦？”他捧起自己的雪白长须髯，他是个仙风道骨的漂亮老头了。只是，她也是个红颜白发的漂亮老太婆了，漂亮归漂亮，也都是老人家啦。
她第一次开了口：“我这模样，你还喜欢吗？”
他眼睛有点湿湿地点头：“喜欢，喜欢，是我想象的模样，原想，一起老的。就怕你是仙，我是人，陪不了你多久。”
她乐了，笑得脸上开了花。突然就变回几十年前那个美丽如朝霞的模样。
她偎在了他的怀中。当她再抬起身来的时候，他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她手一挥，他便是几十年前那个小伙子的样子。她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好象抱着一个娃娃。她走入平林中去。平林漠漠晓寒烟！
从此后人们再没看到他们两个了。平林中的木樨花却开得极美。那座小白屋后来归了公，另外一户人家住进去。每晚，人们给孩子睡前讲的故事，就是这个梦中侣的童话，这童话就象天上的一颗星，永远在孩子们的心里眨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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