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鹦鹉曲
(2016-08-06 23:30:48) | 分类： 散文随笔 |
戏台上的戏一直在演着。她却也没怎么去看。只是用耳在听。倒是架上的鹦鹉时不时地学唱了一两声，惹得她站起身来饶有兴致地逗它。
动物就象小孩子似的，有人关注，居然学得更起劲。那戏台上这会唱的其实是一曲《思凡》，鹦鹉偏爱学小和尚。她拿着紈扇遮嘴咯咯笑几声，便折回来，吩咐那戏台子上别唱《思凡》了，他们却演起一曲《春梅》，多么辽远的山峦里，十里梅园春肃肃。她一时听得入了神，仿佛自己就在梅园中行走，暗香阵阵，情丝缱绻。要不是那恼人的鹦鹉又叫了两三声，她真有些出不来。好久没听这般冰清曲艺了。似乎入年来，便一路都是炎热与喧哗。
一曲《春梅》袅袅未续完，还在绕梁不绝。她倚栏听着，只见月华如水，夜空幽蓝，星子只有两三点。那星子仿佛也只是天海上的白帆，冷冷恍着白光。而月亮就是一枚月亮船，幽幽的，在蓝水里温柔的徜徉。疏影月光相掩映，点破波痕万点银。白帆时萦闲云绕，秋容娴妩黛眉津．．．这一番闲吟却也别有滋味。
她就这样独自地消磨着光阴。心里莫明的晴和着。笑容与笑声也时而灿烂。
鹦鹉终究静了。毕竟《春梅》没有唱词，只有曲调。何况见她倚栏听曲，神思恍恍，时而微笑，时而静肃，竟不想搅扰。伴她多年，架上鹦鹉，仿佛已是知音。
她的心中，有苍山万点，秋水几痕。那么辽阔的，只是少人烟。她的玉指一弹，朱砂万朵，就开出青霞千里，烟桃成坞。她的紈扇一晃，便是十里荷香，三秋桂子．．．
鹦鹉时而也扑朔朔飞起来，却飞不高，两圈又回架上，仿佛只是为活动筋骨。它恋它的主人，那个倚栏的绿屋伊人。它喜欢她抬一捧明月似的脸蛋儿，来到架前将它逗。它喜欢当她的丑奴儿，为她唱曲子。它也吟她做的诗，填的词。它一路看她眉黛婉转，时颦时蹙，时恼时嗔。它更喜如今她两弯新月眉总映着眉下秋波，有些单纯的欢喜。她是梦中仙，戏中人，与它亲，却又似远。
它知道月华也爱这个美人。所以，才把她映得这么好看，突出了她所有的优点。她就是那《春梅》里的春梅，如冰清澈，如玉皎洁。月怜她来她爱月，都是尘寰孤独客。鹦鹉么？它又叫了两三声：夜深，安眠。安眠。
她想是听到了，回头抬眼看它。那两枚眼睛也象星星，还透着些春水般的温柔。她终究站起来了，随手呵退了戏台，便走过来，照例地跟鹦鹉调笑两三声，算是各道晚安。而后，她拾月影转过屏风，眠下了。
月在窗外，也是一枚微笑，那么宁静。若你问月，怜不怜她，你只须看月儿时而渡过窗纱，照到了她的枕边，便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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