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春闺里的两只莺燕，姑就把一个唤作莺莺，一个叫做燕燕。莺莺燕燕媲邻而居，每天都会结伴一起去游山水，或兴来也去镇上茶馆听听曲，吃吃早点。

    这日，她们又一起爬上女娲山，在最高峰的飘然亭上俯瞰整个家山。莺莺不无担忧地指着漫延在镇上的一层雾纱，对燕燕说：“这可是人们传说的毒雾么？”

    燕燕笑道：“恐是轻尘，毒雾里当有焦味，咱们来时空气尚清新。”又道：“镇里广修大路与良亭美景，怕是风尘仆仆引的！”

    莺莺才放心些，与燕燕赏了会景，方往山下行。山径中边走边还聊话，燕燕素喜各方摄猎些新事来讲，莺莺便听她又说：“听说如今整个家山的公用车马都要换了无尘的了，我听了真是雀跃。那有尘的车马播洒的毒气，已累好些人犯多咳病，许多人都变了戴口罩的蒙面客，也着实是道奇特的风景。有识之士便多方鼓吹，这才引来了无尘的车马。可见这世上有些声音还是好的！难得是朝庭也算用了心，不耳聋了！”说至此咯咯一笑：“倒是莺莺你，真成了个幽闺处的聋哑女，万事不关心，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好在有我来带你走走看看，否则那国籍处查找起你来，怕是要注上‘查无此人了’！”说时又是咯咯笑，声音倒似春莺一般嘹亮。

    莺莺闻言却是微笑，应了一声：“岂是我要如此，为只为无能力干预，便作个聋哑人也罢，却想不到还是有同道努力，同心相撑！”她有些感慨的欣喜，万千语言到底又化作沉默。

    这时转过曲径，眼前豁然开朗，有清风灵气吹拂，好生舒坦。两人同时驻足品味了会这流风，才又相视一笑，继续下行。

    燕燕又道：“有件事挺奇的，今早我去了怀书阁，管阁者给了我一部亲群录，里面都是些镇人名人府第门牌，我略翻了翻，独独就与你莺家有点瓜葛的吕映只有府第没有门牌，你说这是怎回事？”

    莺莺的心咯噔了一下，想想莞尔：“只怕是防人随便打扰，故而省去！”

    燕燕嘀咕道：“有什么好怕？有谁敢随意扰他？”

    莺莺微微一笑：“你还说，象你知他门牌，隔三差五就一封书信，要人人象你，不把他烦死。也好，等他换了府第，改了门牌，从此少了你这只燕子啁啾，耳根也清静些！”说得燕燕要来打她，她便笑着逃跑，这一时倒显出小女儿的活泼来，与燕燕山径上追逐着掷下好些金玉般笑声，让整个女娲山都热闹了起来。

    她们后来一起去镇里茶楼喝茶听曲，这会子台上正唱《春秋亭》，莺莺听得入神时，燕燕又来挠她，惹她回头来看她，只见她托腮闷闷地问：“人家说我象百灵一样叽叽喳喳，你说他不录门牌，真是烦我吗？我就那么讨厌啊！”快乐的燕燕破天荒第一次苦恼模样！

    莺莺卟嗤一笑：“你就这么在乎呀！小妮子难道真春心动？”

    燕燕赶快摆手：“胡说，人家难得有个会听我说点事的人，平素也无忌，要真讨厌，何不明说，想想真是耍人！可恶呢！”她脸蛋儿却莫名感觉有点热腾腾。

    莺莺淡淡一句话却让她又精力四射：“说不定吕映只许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做个没有效颦人的西子！”

    真是这样吗？燕燕一霎时心花怒放，便喜滋滋地喝起茶来！

    那晚上燕燕回家，独自想了会这事，不由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啥好烦人了，莺莺真会安慰人！我且做个健忘人，从此可也不烦人些吧！”

    莺莺却想着小雀雀从此可以放心坐无尘的车马去学堂，也不必怕伊多咳了，心上便觉惬意安稳，拥堵于心多日的郁闷总算也如尘逝去。

    真好！这清明的空气！这是她的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