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在我的荷塘赏风景游戏时，忘机的鸥鹭飞过来，说：怎么不烹上一壶好茶，再写上一首好诗。我内心叹息了一声：鸥鹭不是凡人，怎知柴米贵啊，搞情调也要讲些经济的，好茶多少钱一两啊。

　　可说到钱，毕竟俗了。因此就不说，只想着，若是粗茶，加上几粒花蕊，用清泉一烹，也算得一种小资情态般的迷人，那茶汤烹出来，有一股花香，也是不错的。

　　鸥鹭也不知怎么这么看得起我，可我听着，还是有些小小的虚荣，因的，毕竟人家把我当高雅的人儿来看。但也不知为什么，我却莫明记起那个女词人的词：要来小看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我的心性仿佛跟女词人相仿，她是怎样的会激动，我也是怎样的会激动。我们都自尊，也都号称：风度精神如彦辅。本来不是彦辅，却不知不觉搞得自己象个彦辅似的，也难怪别人家笑话我，看不惯我。人们啊，终究还是要看实际的。

　　还记得也曾有人嘲讽我总自比女词人，于我面前说：那女词人有才，可长得不怎么样。我才不信呢。后来看到一篇文章，知道女词人的父亲李格非是个美男子，女词人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也定当是个气质不错的。美男子大家闺秀生出来的才女佳人，怎么都不可能是个丑妇，何况书香润泽。我心里实实地喜欢王美芳笔下的那般情态的女词人，那面容，也依稀仿佛，有我的影子。莫非，画者曾经于梦中见过她吗？还是经她的词润泽过的人儿，都多半会是这种情态！

　　她与夫赌茶，她和夫一起收藏金石，研究金石，她能吟诵“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诗句，她能“和羞走，却把青梅嗅”，她是既可如清纯的少女，又可以如豪气的丈夫，她的气度是看不出过于柔弱的，倒有些孤傲的孤清……我突觉得她就是我，我就是她……莫非……我忍不住又胡思乱想，想起庄子说不知我是那梦中的蝴蝶，还是梦中的蝴蝶是我，我也痴痴地想她是我的前世，我是她的今生，不过是，她的今生有些寒伧，大约是因为走入现代不适应，退步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鸥鹭又忘机地飞来，不，不是鸥鹭，是白鹤，它羽扇纶巾地，笑咪咪地对我说：天空飞来一只年轻的候鸟，.你说，是你大还是它大？

　　我说自然是我大，但我老了，不年轻了。我说着这些的时候，想到自己的蹉跎岁月，想到别人家年纪轻轻鹏程万里，我却是井中的明月，明月坐在井中，怎么能不叹息着去吟那：要来小看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明朝还是不起风也罢，免得木秀于林，风又摧之，免得树大了又招风。虽然，我夙不可称树，只可称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