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葺过的山路干净，把疯长了一夏一秋的那些山花子铲平了，虽说干净，我却有些怀念那些金色铺翠的野菊。山涧水倒似时缓时速的琴声，一路伴人聆听冬日情韵。

　　久坐的身子，毕竟有些沉重，总劳兄在那上头等。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只觉得身子如风箱，因动而呼吸之气息也渐显粗大，身上渐滋滋汗起来。

　　这回不走下乡路。还是喜欢走上乡路。直走到路尽头那一片高处的空地，才登石以观濠城地理，远处的海那样在模糊里连着天，遥遥似见海上还有山，兄道是人言有时可观到南澳。也不知是真的假的，那隐隐约约的山峦在此高处看来，只觉得海拔也并不低。

　　濠岛的地理却果然幸得这些连绵的山，多少清丽藏其间。只是天阴阴的，近来修路，空气里蒙蒙一层轻纱帐。多少还是觉得不如过往空气清新了。

　　又换一处观海湾那一头，都为兄所引。兄以他的热枕，自当马前卒，为我引路。时走时停，静里闻风声，吸清气，又感觉着脚下路修起来的不简单。以我这弱质行来，觉得身无累赘犹气喘，那些修山路的掮夫肩挑泥石，会多辛劳！兄却只说他们走惯了自然觉得轻松，是我太少运动，所以才觉得辛苦。想想也是，什么事都是勤劳为惯了就适应了，旁者想的未必真切。

　　又见一些中年男子于那土地庙前虔诚拜祭，而后聚以共享茶汤。只觉得信仰的问题真是有趣。更觉得一些大男人这般重视拜祭，也是有趣。相比下，我却是只重逍遥，不大爱这些，逢山庙也只合什一拜，极怕负累。难得他们携物攀级而上，又于林下静悄谈话！记得上路时见山石上有人书：大山禅！想这些行山入野之人，也多是在参大山之禅吧。一来也是为的修身养性！生活于此方显简单健康。

　　兄于路上行时特以自携的收音机播起歌曲来。我心意听得天籁自可，不必再以俗音扰。只见他一番热忱，也不便说起。于是沉默。一路行来，莫明想起那首《山野幽居》，常入山中行，自觉得自己也堪比得山间兰，只管粗生粗长着，撷流云啜青霞，也别有一番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