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她坐在阳光透射下的窗前，听着友人的调侃，想象着自己眼角的皱纹，仿佛真已老去。

　　可十六年前那个自己，分明还活着。

　　还活着，她想起昨天行走在绿色的山间的自己，自信，从容，想到做到，声音甜美，笑靥如花，分明还是个二十出头的佳人。

　　可今天，友人还在调侃：你一个老女人了。

　　老则老矣，她分明觉得那画里的人儿条理温柔，散发着无形的馨香。

　　她便笑说：你别说了，等我八十岁，同龄的老人们一定会觉得我十分优雅！您见了我，说不定得点头哈腰。

　　调侃象流光里的光线，明暗着，又象流光里的冷暖，滑滑的。到底抬眼时，一切烟消云散。

　　时间还是回到十六年前吧。十六年前，她光滑着一张脸，芙蓉般的，沉默，敏感，一见人就象森林里的小鹿，恨不得赶快越过山涧，躲入林帐。多有趣，象诗一样，也象山林里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一般。呼吸起来，多少舒适。

　　到如今，已不是适合长发披肩，散一头发丝的绫乱。她总喜欢把自己拾掇干净，管她显不显老气。最添霜的是，她还爱些古意的服裳，没有时尚，但觉得一股古典意味在麻质的衣裳间流窜。

　　梳起的髻子干净，却也显出庄重后的不够轻盈。

　　从前她怕人家说她老，现在她觉得这老也颇贴合。她审视着镜面里那个白裳红裙的自己，没有了十六年前和羞走，却把青梅嗅的青稚，兰质般的，让人忍不住想到白色绸缎上青茎的兰蕙，有优雅的芳香。

　　可，还是留与他人说去吧。她捧与友人一杯茶。友人温和地微笑。

　　调侃没有打击到她，友人似乎有温和的惬意。没有伤害，一切都是柔滑的，又仿佛看到那只小鹿矫健着！

　　把一下午的流光，付与文字，付与茶香，付与冥想。若有哪只雀鸟儿飞过，停在她的窗前，便听它几声快乐的清鸣，引动她眼里宁静温和的舒畅……